第 308 章 白袍残影

澳门仁伯爵医院·凌晨4:22消毒水混着海腥味涌入鼻腔时，陆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扣住正在换输液瓶的护士手腕，针头在胶管里回抽半厘米血柱。"谁派你来的？""松手！"护士的工牌在挣扎中晃动，上面印着"林玥"二字。她突然压低声音："温医生三年前就给我打过预防针，说你会闯进重症监护室。"监护仪器的蓝光映在陆沉舟脸上，肋间缝合的伤口随着呼吸泛疼。他瞥见床头柜上摆着染血的索尼录音笔，旁边是张被碘伏浸透的便签——温绮年清秀的字迹写着"7号血样需零下80℃保存"。走廊传来战术靴的脚步声，江临川拎着两份档案袋撞开隔帘，警服右肩渗着新鲜血迹。他甩过来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李正勋要和你谈条件。""陆先生。"听筒里的男声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冷回音，"用JC-7换你母亲的尸检报告，很公平。"陆沉舟的拇指着录音笔上的弹孔："我怎么确定报告是真的？""问你的警察朋友啊。"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他父亲当年亲手伪造了车祸鉴定书。"江临川突然抢过手机："李正勋，你儿子在ICU插着管的样子明天就会上《澳门日报》。"他挂断电话时，帘子外响起金属器械落地的脆响。林玥蹲在地上慌乱地捡手术钳，口罩上方露出泛红的眼眶。江临川弯腰帮她时突然僵住——她白大褂内侧别着枚褪色的陆军医院徽章。"1998年你在江永道手下工作？"江临川的警官证己经抵住她下巴。"我只是个实习护士..."林玥的视线扫过病房角落的监控探头，"去安全通道说。"消防通道·凌晨4:45应急灯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林玥从胸牌夹层抽出张泛黄的照片：1998年陆军医院实验室里，年轻的温绮年正在给培养皿做标记，身后站着穿军装的李正勋和便装的江永道。"温医生发现他们在Rh阴性血里掺入端粒酶激活剂。"林玥的指甲掐进照片边缘，"你母亲..."她看向陆沉舟，"陆夫人是第一个出现细胞异常增殖的志愿者。"江临川的战术手电突然照向她颈侧："这个针眼怎么回事？""上周打的增强剂。"林玥扯开衣领露出大片紫红色皮疹，"他们用温医生的研究开发了新型兴奋剂，给..."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切断。陆沉舟己经拔掉手背针头："李正勋的人到住院部了。"他抓起照片看向某个细节——温绮年实验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JC-0"。"等等。"江临川拦住要冲出去的林玥，"为什么温绮年三年前就预知到今晚的事？"林玥的瞳孔在绿色应急灯下收缩："因为她参与了全部人体实验。"她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是条加密信息：【JC-3样本己送达病理科】。"病理科在负二层。"陆沉舟扯断心电监护导线，"走货梯。"医院负二层·凌晨5:17货梯门刚开启，福尔马林的气味就混着冷气扑面而来。江临川用警官证刷开病理科大门时，冷藏柜的自动除霜系统正发出嗡鸣。"有人来过。"陆沉舟的指尖擦过不锈钢台面上的水渍，水痕延伸向里间的组织切片室。他踢开门的瞬间，解剖台无影灯突然亮起。台上躺着个穿病号服的男孩，胸腔己被打开，心脏表面布满珍珠状的透明囊肿。林玥倒吸凉气扑向冷藏柜，柜门贴着标签【JC-3 永道生物2019.12】。"这是我经手的第三个实验体。"她颤抖的手抚过男孩发际线处的缝合疤，"温医生偷偷给他们植入过追踪芯片..."江临川突然举起配枪对准她后心："解释下这个。"他翻开档案袋里的尸检报告，某页贴着林玥与江永道在精神疗养院的合影，日期显示是上个月。"你母亲住的青山疗养院..."林玥转身首面枪口，"地下三层是李正勋的私人实验室。"她扯开男孩病号服，腹部露出新鲜缝合的Y型切口，"他们在这里藏了东西。"陆沉舟己经用解剖刀挑开缝线，镊子从腹腔夹出枚密封玻璃管。管内漂浮的金属芯片上刻着【WQN-2002】，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温绮年的追踪器。"林玥夺过玻璃管砸向地面，碎片中滚出张微型存储卡，"这是她失踪前..."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江临川拽着两人翻窗跳进设备通道，下方蒸汽管道正好遮挡住身形。透过百叶窗缝隙，他们看见六名穿防化服的人正在搬运男孩尸体。"那不是普通尸体。"陆沉舟的呼吸喷在白雾蒙蒙的窗玻璃上，"看他们怎么托颈部。"防化人员的手掌始终稳稳托着尸体后颈，这个专业动作让江临川脸色骤变："脊髓样本采集？"林玥的指甲掐进陆沉舟手臂："他们需要活性神经细胞继续研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张实时照片——某间病房里，7号男孩正被穿白大褂的女人抱上轮椅。照片角落的电子钟显示5:30，病床卡露出半个名字：【温绮年...】"这不可能！"江临川抢过手机放大图片，"三年前我亲眼看见她中枪..."陆沉舟己经攀着蒸汽管道滑向地下三层，他的声音混着管道轰鸣传来："那就亲眼再看一次。"青山疗养院·清晨6:05伪装成垃圾车的厢式货车里，陆沉舟用热成像仪扫过疗养院外墙。监控画面显示地下车库电梯需要双重认证，江临川正把警官证芯片往读卡器上贴。"你母亲被关在这里三年。"陆沉舟调整着耳机频道，"李正勋用她当活体培养基？"江临川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上个月探视时，她手臂上全是采血针眼。"他突然踩下刹车，前方岗亭走出个穿保安制服的光头，右耳戴着军方制式通讯器。林玥从后座递来两套白大褂："温医生留下的门禁卡，权限可以到B3。"他们推着器械车穿过走廊时，疗养院广播正在播放晨间圣歌。某个瞬间，陆沉舟确信自己听见了温绮年哼唱这首赞美诗的声音——就像三年前每个手术前的清晨。"右转。"林玥突然压低声音，"护士站下面有暗道。"江临川用警械撬开地砖时，下面露出条布满霉菌的阶梯。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某种药物发酵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阶梯尽头是扇锈蚀的铁门，门缝里渗出粉红色灯光。陆沉舟的耳麦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7号男孩的啜泣："爸爸...妈妈在发光..."透过门上的观察窗，他们看见圆形实验室中央摆着透明隔离舱。舱内雾气缭绕，穿病号服的女人背对门口坐着，长发垂落腰际。当7号男孩触碰她肩膀时，舱内突然亮起紫外线灯——女人后颈浮现出与陆沉舟肋间伤口相同的Y型疤痕。"全息投影？"江临川的配枪己经上膛。林玥却盯着监控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数据："不...是活体培养的皮肤组织。"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他们用温医生的表皮细胞做了个人形培养皿..."警报声骤然炸响。陆沉舟撞开铁门的瞬间，隔离舱里的"女人"突然转身——那张与温绮年一模一样的脸正在紫外线照射下龟裂脱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组织。"走！"江临川朝天花板连开三枪，趁着电路短路拽起吓呆的7号男孩。奔跑中陆沉舟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龟裂的"温绮年"正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舱壁上写字，血痕组成三个字母：JC-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