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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浪沙的芦苇突然开始结出铁蒺藜。
巡河的亭长老周啐了口唾沫，看着昨夜刚扎的竹筏正在河面溶解——船板缝隙里渗出墨绿色黏液，把整片河湾染得像块发霉的青铜镜。更瘆人的是，岸边砂砾间散落的铁器残片，正在正午阳光下扭曲成蛇牙形状。
"未时三刻，亢龙有悔。"温不言的算盘珠突然卡在"泽风大过"卦象间，檀木表面裂出细密蛇纹，"东家，这不是刺杀，是蜕皮。"
云煩蹲在芦苇荡里，看阿娇用酸汤鱼锅接住坠落的铁蒺藜。孟婆汤蒸汽熏烤下，铁刺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订单编号丙戌二三五，"她抖开被铁锈蚀穿的快递单，"发件人沧海君，收件人...张子房？"
三人顺着铁蒺?轨迹摸到沙丘背面，腥臭的河滩上赫然躺着半截青铜马车。拉车的西匹陶眶里塞着竹简，缰绳竟是泡发的《韩非子》残卷。车厢内散落着刻有埃及圣甲虫的铜钱，钱眼钻出的铁线虫正扭成"刺秦"二字。
"工料倒是讲究。"云煩用混沌之火灼烧车辕，焦痕里浮出腾蛇逆鳞纹，"把铁椎锻造成蛇牙，难怪能击碎天子驾六。"
阿娇的银项圈突然绞住某根芦苇，拽出个浑身裹满沼泥的力士。那壮汉脖颈后嵌着圣甲虫控制器，胸口刺青竟是《论语·乡党》全文："三位可是来取快递的？"他声带里传出齿轮转动的摩擦声，"请验货。"
温不言的算盘阵锁住力士天灵盖，扯出截带甲骨文的脊髓："东家，这是活体投石机。"他敲碎力士后腰的陶制机关，露出内里精密的青铜齿轮组，"张良在用人骨测算抛物线。"
突然，远处传来机括震响。云煩怀中的和氏璧剧烈震颤，玉光映出骇人景象——三百步外的沙丘顶端，十二名力士正用脊椎骨组装巨型弩车，填充的"铁椎"实为浸泡过蛇毒的青铜蛇牙。
"收货人是秦始皇。"温不言的盲眼倒映出弩车轨迹，"但签收地址是骊山地脉的七寸。"
阿娇抡起酸汤鱼锅砸碎弩车基座："问过老娘的锅了吗？"孟婆汤浇在青铜齿轮上，腐蚀出《诗经·国风》的残句。潜伏的力士们突然抽搐，皮下钻出刻满小篆的铁线虫，在空中拼成"楚虽三户"的血书。
子夜时分，云煩站在张良的草庐外。屋内传来的不是读书声，而是鳞片刮擦竹简的沙沙响。他推开门的瞬间，七盏青铜灯同时熄灭，黑暗中亮起十二对蛇瞳。
"先生何必趟这浑水？"张良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案几上的《太公兵法》正在自我焚烧，"刺秦不过是快递单上的幌子......"
云煩弹指点燃混沌之火，火光映出屋梁上盘踞的真相——所谓的"张良"竟是蛇蜕裹着的人皮，脊椎骨被替换成刻满圣书体的青铜剑。书架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间草庐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达三十丈的蛇道。
"他要刺的不是嬴政！"温不言的算盘珠在坠落中组成八卦阵，"是钉在咸阳中轴线上的盘古斧印记！"
阿娇骑着酸汤鱼锅俯冲而下，孟婆汤泼在蛇道内壁，蚀刻出密密麻麻的快递单存根。云煩顺着汤痕望去，只见每张存根都写着"代收人刘邦"，签收日期竟是十年后的鸿门宴。
"找到了！"温不言突然扯住云煩衣袖，"蛇道第九个岔口，有李斯批注的《督亢图》！"
三人闯入密室时，正撞见张良的肉身泡在青铜鼎里。鼎中翻腾的不是药汤，而是被炼化成液态的《诗》《书》残卷。七条蛇形铜管插在他百会穴，正在往脑髓里灌注圣甲虫的复眼影像。
"他才是真正的快递。"云煩斩断铜管，捞出的脑浆里浮动着大泽乡星象图，"腾蛇要借他之手，把陈胜吴广的起义变成蛇蜕仪式。"
突然，密室穹顶裂开，那枚三十斤重的蛇牙铁椎呼啸坠下。阿娇甩锅去接，却被冲击力震得虎口迸裂："东家！这玩意在吸收坑儒的怨气！"
云煩祭出和氏璧，玉光中浮现当年盘古劈开混沌的景象。铁椎表面的蛇鳞遇光剥落，露出内里刻着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温不言趁机将算盘解体，七十二枚算珠化作墨线缠住铁椎，在虚空绘出"诛"字古篆。
"张良！"云煩将混沌之火灌入青铜鼎，"你梦里见到的黄石公，左耳是否戴着圣甲虫耳饰？"
鼎中肉身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阿房宫的地基图："不是耳饰...是钥匙！"张良的喉骨咯咯作响，"他们在骊山埋了把贯通三界的钥匙......"
巨响打断了告白。蛇道突然坍塌，无数刻着"顺丰伐秦"的竹简倾泻而下。阿娇掀锅护住众人，孟婆汤将竹简熔成沥青状液体。云煩怀中的玉玺突然发烫，映出项羽火烧咸阳宫时，从地脉钻出的九头巨蛇。
"下个锚点在鸿门。"温不言咳出带竹屑的血，"但签收人改成了樊哙的狗肉砧板。"
黎明时分，云煩站在恢复平静的博浪沙。张良跪在芦苇丛中，捧着恢复正常的《太公兵法》颤抖："那些齿轮声...那些圣书体..."
"放心。"阿娇把酸汤鱼锅扣在他头上，"姐给你做了个脑部杀毒。"锅底黏着的快递单显示——"清除腾蛇插件，运费到付：三个锦囊妙计"。
远处传来驿马嘶鸣，温不言摸着算盘上新裂的纹路："东家，陈胜的鱼腹丹书己经上路了。"
云煩望向大泽乡方向，怀中的和氏璧映出条正在蜕皮的巨蛇。蛇皮表面赫然是"张楚"旗号，而新生的蛇鳞上，写满"快递到付"的甲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