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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东头空地上，十几位老人手挽手站成一排，挡住测量队的去路。八十多岁的李大爷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脸色铁青。
"谁敢量我家祖宅，就从我身上踏过去！"李大爷声音颤抖但坚定。
测量队的年轻人不知所措地站着。领队的小伙子正拿着手机求援："领导，我们被村民阻拦，工作无法开展..."
龙建国赶到时，场面己经剑拔弩龙。围观村民越来越多，有人起哄，有人拍照，乱成一团。
"都冷静！"龙建国挤进人群，"李叔，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龙建国！"李大爷拐杖重重杵地，"二十年前你带人拆王家宅子，逼死了王婶子。今天又想拆我们祖宅？门都没有！"
王奶奶的事被当面提起，龙建国如遭雷击。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
"李叔..."龙建国声音沙哑，"当年的事...是我错了..."
"错了？"李大爷老泪纵横，"王婶子临死前把那宅子的地契托付给我，让我替她守着。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你拆了东家拆西家，今天终于轮到我了！"
龙建国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他从不知道王奶奶和李大爷还有这层关系。
"李爷爷，"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我爸己经知道错了。"
人群分开，龙磊走了进来。他径首走到李大爷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旧笔记本："这是我找到的王奶奶日记。她在最后一页写道，不怪龙主任，只怪自己太固执..."
李大爷颤抖着接过笔记本，翻到最后，老泪纵横。龙建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竟然在为他辩护？
"各位乡亲，"龙磊转向人群，"我爸这些年确实拆了不少房子，但哪次不是为了落实上面的政策？哪次不是为了村里发展？"
龙建国鼻子一酸。儿子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己久的委屈。
"这次不一样，"龙磊继续说，"我们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申请传统村落保护，核心区不拆，外围建新区。既能保护老宅古树，又能让大家住上新房子..."
"说得轻巧！"人群中有人喊，"不拆完，开发商能给那么多补偿吗？"
"就是！我们盼了多少年才等来拆迁致富的机会！"
眼看又要吵起来，龙建国站上旁边的石碾子："乡亲们！听我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们的村书记。
"我龙建国在村里干了二十年，大家叫我'龙拆拆'，我认。"他声音哽咽，"但我对天发誓，每次拆迁我都想着是为村里好。二十年前王婶子的事...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现场鸦雀无声，连李大爷都放下了拐杖。
"这几天我查了政策，也请教了专家。"龙建国抹了把脸，"咱们村确实够得上传统村落标准，可以申请保护。但我也理解年轻人想过好日子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思考多日的方案："我提议，古槐、祠堂和七处老宅划为核心保护区，不拆迁；其他区域按原计划搬迁。同时发展乡村旅游，让老房子变成'金饭碗'！"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龙建国看向儿子，龙磊对他点了点头。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龙建国继续说，"明天上午开全体村民大会，咱们民主表决。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也可以提更好方案。我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村委会都尊重大家的选择！"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渐渐变得热烈。李大爷第一个走上前，拍了拍龙建国的肩膀："建国啊，你要是早这样...王婶子也不至于..."
龙建国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二十年的心结，在这一刻终于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