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藏蓝色运动服的大叔第N次路过餐车时,终于在飘来的焦糖香气里缴械投降。
他捏着50元纸币的手悬在半空,喉结滚动着瞪向刘念:
“要是不好吃——”
话没说完,己经被李意可塞进一串和牛炸串。
油渍在阳光下顺着签子往下滑,他皱眉用舌尖舔了舔,突然瞳孔地震,
脆浆的“咔嚓”声里,热乎的肉汁像温泉水般漫过味蕾,奶香、肉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虾咸鲜,在口腔里炸开烟花。
“这他娘的......”
大叔的口音带着颤音,第二口下去连签子都快咬断,
“比我在哈尔滨吃的锅包肉还讲究!”
他原地转了个圈,运动鞋在地面碾出沙沙声,突然摸出钱包:
“来五串鹅肝的!再给我来串那啥......黑松露蘑菇!”
王云婷手忙脚乱地扫码,发现他指尖还沾着刚才的肉汁,在屏幕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支付轨迹。
鹅肝酥卷递到他手里时,大叔特意用袖口擦了擦嘴。
牙齿咬破火腿脆壳的瞬间,他眼睛猛地睁大,像看见初恋女友穿旗袍的模样。
温热的鹅肝泥如天鹅绒般化开,混着松露的 earthy 气息,竟在舌尖上织出一片法国森林的薄雾。
他突然拍着餐车大喊:“你们这是把卢浮宫炸了吧?怎么每口都能尝出艺术感?”
第三串翡翠生菜卷入口时,大叔己经开始摇头晃脑。
玉米脆浆的清甜、白玉菇的多汁、蜂蜜芥末的俏皮,像东北二人转的锣鼓点,在嘴里敲出欢快的节奏。
他甚至把签子上的芝士碎都舔得干干净净,突然握住刘念的手,粗糙的掌心蹭过对方手背上的刀痕:
“小伙子,你这手艺要是去中央大街摆摊,能把马迭尔冰棍儿挤兑破产!”
第西串加拿大牡丹虾上桌时,大叔己经脱了运动外套,露出里面的跨栏背心。
虾肉的鲜甜混着天妇罗的油香,让他想起年轻时在松花江上捞的野虾,却比记忆中多了份精致。
虾头里的虾膏被炸得酥透,咬开时“噗”地喷出香气,他忍不住用手指蘸着嘴角的油,在餐巾纸上写下“绝了”两个大字。
第五串芝士棒拉丝的瞬间,大叔彻底放弃了形象管理。
长长的芝士丝挂在鼻尖,他干脆低头用嘴去接,吃得满脸都是却笑得像孩子:
“我闺女要是吃到这玩意儿,能把学校门口的炸鸡柳全拉黑!”
最后他甚至把包装纸上的酱料都刮得干干净净,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运动裤的腰带松了两格。
离开时,大叔突然转身举起空签子,像举着奖杯:“明天我带太极拳队的老伙计们来!每人十串起步!”
阳光落在他泛油光的脸上,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哼起二人转小调,声音混着清晨的风,飘得老远:
“天上龙肉地下牛,不如小刘炸串香......”
刘念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发现大叔刚才攥过的签子上,还沾着几滴幸福的眼泪。
油锅里的新一批和牛串正在翻滚,而他知道,这个清晨的第一单生意,己经在这个大叔的味蕾上,种下了一颗关于美味的种子。
它会发芽,会开花,最终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让更多人愿意停下脚步,相信清晨七点的健身房门口,真的有能让人灵魂出窍的炸串。
玻璃幕墙后,林砚之的手指停在椭圆机的触屏上。
她看着穿藏蓝运动服的大叔抱着五串炸串狼吞虎咽,嘴角还沾着芝士碎,一向冷若冰霜的眉峰微微扬起。
私教在旁边提醒:"林总,心率降到120了。"
她却摘下蓝牙耳机,踩着细高跟走向餐车,黑色紧身运动服勾勒出的肩线比健身房的杠铃片还要锋利。
"和牛串。"
她的声音像冰过的威士忌,简短而有穿透力。
李意可刚要递上包装好的炸串,却被她抬手阻止:"现做。"
刘念抬头时,正对上她琥珀色的瞳孔——那眼神像极了系统商城里的顶级食材扫描器,精准、冷静,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握签子的手顿了顿,油锅里的气泡突然变得乖巧,仿佛也在等待这场舌尖上的审判。
天妇罗脆浆在她眼前绽开的瞬间,林砚之的睫毛颤了颤。
当刘念用银匙舀起芝士酱,以45度角淋在和牛串上时,她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檀木手串轻晃,露出一道浅色疤痕。
那是今早切菜时留下的。这个细节让她的眼神柔和了0.1秒,却在炸串递来的瞬间恢复冷硬。
第一口咬下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周小雨攥着收款码的手在发抖,王云婷数错了第三遍签子,。
林砚之咀嚼的频率稳定得像她办公室里的座钟,每一下都精准计算着口感的层次——脆浆的酥、芝士的绵、和牛的嫩,还有隐藏在深处的、若有若无的樱花虾粉香气。
"再来三串。"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说出"鹅肝酥卷、牡丹虾、黑松露蘑菇"时,尾音微微上扬。
刘念在她转身时,注意到她运动服后颈处绣着极小的"LYZ"字母,金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当第二串鹅肝酥卷入口时,她的喉结轻轻滚动,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着餐车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大叔的赞叹和清晨的油香。
"你用的波特酒......"
她突然开口,惊得正在擦汗的刘念差点打翻酱料罐,"是1998年的泰勒年份波特。"
刘念挑眉,没想到在这能遇到懂行的人:"您尝出了黑巧克力和无花果的风味?"
林砚之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裹虾的手腕,那里的疤痕正随着动作起伏,像极了她收藏的那幅抽象画里的笔触。
第三串牡丹虾吃完,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湿巾,细致地擦拭指尖。
李意可瞥见她涂着祖母绿甲油的手指,突然想起时尚杂志说这是"全球限量三瓶的色号"。
林砚之将湿巾折成整齐的方块,放进回收袋,突然开口:
"你的油......"
刘念下意识挺首脊背,却听见她接着说:"过滤得很干净,没有杂味。"
离开时,她的私教赶紧递上蛋白粉,却被她推开。
阳光落在她刚买的三串打包炸串上,黑色包装纸印着李意可连夜设计的卡通LOGO——一只举着炸串的橘猫。
林砚之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明天我要预定十串和牛,单独包装,油温控制在178℃。"
刘念点头的瞬间,她又补充:"酱料分开装,两份蜂蜜芥末,一份黑松露蛋黄酱。"
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时,王云婷终于憋出一句:"那是......云鼎集团的林总吗?她居然吃炸串?"
周小雨翻着收款记录,声音发颤:"她......她付了380元,没要找零......"
刘念望着她在跑步机上重新开始运动的背影,心想其他客人都是觉得很好吃,她却能吃出用了什么东西做的,她的味觉倒是灵敏得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