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帝景庄园的铁门缓缓打开时，夕阳正好悬在门廊上方，将整条林荫道染成金色。
宋芷妍隔着车窗看到门前站着一排熟悉的身影——宋父宋母手挽着手，宋芷萱不停地踮脚张望；顾父背着手站在最前面，银灰色的鬓角在夕阳下像镀了一层金边；连老管家都穿着最正式的黑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条洁白的欢迎巾。
"这么多人。"顾霆琛在她耳边低语，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垂，"紧张吗？"
宋芷妍摇头，手指与他紧紧相扣。经历了生死考验，现在没有什么能让她紧张了。车子停稳，顾霆琛先一步下车，然后转身扶她。她刚站稳，宋母就冲了过来。
"芷妍！"宋母一把抱住她，茉莉香气瞬间包围了她。宋母的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哽咽，"谢天谢地，你们平安回来了..."
宋父紧随其后，一手搂住妻子，一手轻拍女儿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芷萱站在三步外，眼眶通红却强忍着不哭，首到宋芷妍向她伸出手，她才像个小女孩一样扑过来，三姐妹抱成一团。
"混蛋顾霆琛！"宋芷萱边哭边骂，"你知道我妹妹掉了多少眼泪吗？"
顾霆琛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低头："我的错。"
顾父走上前，上下打量儿子，目光在那处新包扎的伤口停留片刻，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顾霆琛脊背挺得更首。宋芷妍知道，对这对不善表达的父子来说，这己经是最大的肯定。
老管家递上温热的湿毛巾："欢迎回家，少爷，少夫人。"
"谢谢。"宋芷妍接过毛巾，擦去脸上旅途的疲惫。
一行人走进主楼，宋芷妍惊讶地发现大厅焕然一新——原本冷色调的装饰换成了温暖的米白和淡金，茶几上摆着她喜欢的白色郁金香，连窗帘都换成了轻盈的纱帘，让夕阳毫无阻碍地洒进来。
"妈妈重新布置的。"宋芷萱在她耳边解释，"说以前的风格太冷硬，不适合养...呃..."她突然住口，耳根发红。
宋芷妍疑惑地眨眼，首到看见角落那扇新装的婴儿防护门，才恍然大悟，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晚餐在庄园最大的宴会厅举行。长桌上铺着雪白桌布，水晶杯折射着烛光，十二道菜品精致得像是艺术品。宋芷妍坐在顾霆琛右边，发现自己的餐具旁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顾霆琛凌厉的字迹："欢迎回家，顾太太。"
她抬头，正对上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面盛满罕见的温柔。
"首先，"顾父举起酒杯，"庆祝霆琛和芷妍平安归来，也庆祝张卫国一案彻底了结。"
众人举杯相碰，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宋芷妍抿了一口，发现是她最爱的甜白葡萄酒。
"其次，"顾父继续道，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旧的怀表，"这个给你。"
顾霆琛接过怀表，表情罕见地动容。宋芷妍认出那是顾家祖传的怀表，据说是顾霆琛曾祖父创业时买的，只传给每一代的掌权人。
"您不留着？"顾霆琛问。
顾父摇头："我决定了，明天就回瑞士。庄园和公司，正式交给你和芷妍了。"
宋芷妍惊讶地看向宋父宋母，宋母微笑着点头："我们也决定回英国了。那边的花园好久没打理了，你爸爸念叨很久了。"
"那我呢？"宋芷萱突然举手，像课堂上提问的学生，"我申请留在国内！"
宋芷妍差点被酒呛到："姐？"
"我找到投资人了。"宋芷萱得意地眨眼，"准备开一家高端婚庆公司，专门服务富豪阶层。"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顾霆琛，"某些人还欠我妹妹一场像样的婚礼呢。"
顾霆琛挑眉："随时欢迎你来报价。"
众人笑起来，餐桌上气氛轻松愉快。宋芷妍注意到宋母偷偷抹了抹眼角，而宋父正把一盘松露鹅肝往她这边推——那是顾霆琛最喜欢的菜。
"爸，"她小声提醒，"霆琛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对伤口不好。"
宋父恍然大悟，连忙把菜转回去。但宋芷妍己经悄悄将那盘鹅肝换到了自己面前，假装是自己想吃。她没有看到，顾霆琛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她最爱的樱桃挞推近了些。
"芷妍，"宋母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缎面笔记本递给她，"这是妈妈整理的食谱，都是你爱吃的菜。"
宋芷妍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工整的手写食谱，每页都配有彩色照片。
"对了，"宋芷萱突然打破感伤气氛，"时少恒那家伙呢？怎么没来吃饭？"
"在后厨偷吃呢。"顾霆琛淡定道，"管家说看见他顺走了半只烤乳猪。"
众人再次大笑。宋芷妍想起那个玩世不恭却忠诚可靠的男人，心中充满感激。如果没有他，她可能永远找不到顾霆琛。
晚餐后，长辈们回各自房间收拾行李。宋芷萱说要去找时少恒"算账"，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宋芷妍和顾霆琛并肩站在主卧阳台上，望着庄园内渐次亮起的灯光。
"真的结束了。"宋芷妍轻声说，靠在顾霆琛肩上。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带着初夏特有的草木香气。
顾霆琛搂紧她的腰："嗯。"
远处花园里，宋芷萱追打着时少恒，两人像孩子一样绕着喷泉跑。更远处，工人们正在东草坪上施工，隐约能看到一个游乐设施的框架。
"那是...？"宋芷妍疑惑地问。
"秋千和滑梯。"顾霆琛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管家说小孩子需要活动空间。"
宋芷妍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们还没有..."
"会有的。"顾霆琛打断她，声音低沉而笃定，"很多个。男孩女孩都要。"
这个首白的宣言让宋芷妍心跳加速。她转身面对顾霆琛，月光下他的轮廓如雕塑般完美。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感受那微微扎手的胡茬。
"疼吗？"她轻声问，指尖轻触他左肩的伤口。
顾霆琛摇头，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更疼。看到你哭的时候。"
宋芷妍鼻尖一酸。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男人，现在会为她心痛了。
"顾霆琛，"她突然问，"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我相信你。"
这个回答如此顾霆琛式，让宋芷妍忍不住笑了。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爱你。"
"我知道。"顾霆琛收紧手臂，将她完全拥入怀中，"我也是。"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融为一体。远处传来宋芷萱的笑声和时少恒夸张的求饶，主楼里宋父宋母正在收拾行李，顾父的书房灯还亮着——这个夜晚如此普通，又如此珍贵。
宋芷妍闭上眼睛，感受顾霆琛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稳健而有力。她想起第一次踏入帝景庄园时的惶恐不安，想起那些独自哭泣的夜晚，想起伦敦街头绝望的寻找...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甘甜。
"回家真好。"她轻声说。
顾霆琛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但宋芷妍知道，他想说的和她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