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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郊外的雨来得突然。
宋芷妍蜷缩在军用吉普后座，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车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车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灰绿色，偶尔闪过几栋孤零零的农舍。时少恒坐在驾驶座，不时对照GPS和手中那张顾父给的地图。
"还有两公里。"他瞥了眼后视镜，"你还好吗？"
宋芷妍点点头，手指无意识着那枚袖扣。追踪信号越来越强，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过去二十西小时像一场噩梦——从得知顾霆琛失踪，到发现这个隐藏的追踪信号，再到不顾一切飞往伦敦。现在，终点近在咫尺。
"就是那里。"时少恒突然减速，指向雨幕中一栋不起眼的砖房。
房子隐藏在茂密的树丛后，没有灯光，看起来废弃己久。但宋芷妍一眼就注意到门廊前新鲜的脚印——有人来过，而且是最近。
"你在外面等。"她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
时少恒想反对，但看到她眼中的决绝，最终只是递来一把手枪："至少带上这个。"
宋芷妍犹豫片刻，摇摇头："他不会伤害我。"
雨水顺着发丝流进衣领，冰冷刺骨。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房子，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雨声。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屋内比想象中干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宋芷妍屏住呼吸，循着信号向里走。客厅空无一人，但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有人刚刚还在这里。
"顾霆琛？"她轻声呼唤，声音发抖。
没有回应。
宋芷妍转向走廊，那里有一扇半掩的门。追踪器显示信号就在门后。她的手按在门把上，突然害怕起来——如果里面不是他怎么办？如果是陷阱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门。
书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熟悉的宽肩窄腰，那个她在梦里触摸过无数次的背影。
"刘叔，我确定是林..."男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缓缓转身。
时间仿佛静止了。
顾霆琛。活生生的顾霆琛。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作战裤，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灰蓝色的瞳孔依然锐利如鹰。手机还举在耳边，他的表情从警觉变成震惊，最后化为难以置信的柔软。
"芷妍？"
这一声呼唤击碎了宋芷妍所有的克制。她冲过去，几乎是用撞的扑进他怀里。顾霆琛稳稳接住她，手机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宋芷妍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呼吸里全是熟悉的雪松气息。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她反复呢喃，声音闷在他的衣服里。
顾霆琛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将她按得更紧："我在这里。"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宋芷妍突然抬头，拳头砸向他的胸膛："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所有人都说你...说你..."她哽住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顾霆琛任由她捶打，只是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他低声说，额头抵上她的，"我有不得己的理由。"
宋芷妍这才注意到他左臂又添了新伤，纱布下渗着淡淡的血迹。她立刻停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伤处："又受伤了？"
"小伤。"顾霆琛轻描淡写地说，弯腰捡起手机，"刘叔？对，是她...不，她很安全...是的，按原计划。"
宋芷妍抓住他的手腕："刘叔？军方的刘将军？"
顾霆琛点头，挂断电话："夜枭身份确认了，是林将军。"
"什么？"宋芷妍瞪大眼睛，"那个...经常上电视的林将军？"
"嗯。"顾霆琛拉着她坐下，"我追张卫国进入通道时，听到他在和人通话，提到'林将军'和'货物转移'。爆炸发生后，我决定先隐蔽起来观察。"
宋芷妍这才注意到书桌上摆着几台监听设备和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和对话片段。顾霆琛向来滴水不漏，他一定是发现了重大线索才会选择"失踪"。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问，手指缠绕着他的，生怕他再次消失。
顾霆琛捏了捏她的手心："风险太大。林将军在军方势力庞大，任何通讯都可能被监听。"他顿了顿，"我只联系了刘叔，他是父亲的老战友，绝对可靠。"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顾霆琛立刻警觉地站起，看清是时少恒后才放松下来。
"所以..."宋芷妍咬着下唇，"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假装失踪引出夜枭？"
顾霆琛摇头："不全是。爆炸是真的，我确实与队伍失散了。但发现林将军的线索后，我决定将计就计。"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我本想给你暗示，但风险太高..."
宋芷妍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袖扣："这是你的暗示，对吗？你早就准备好追踪器了。"
顾霆琛嘴角微扬："聪明。"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知道你会找到我。"
时少恒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伴随着夸张的咳嗽声："咳咳，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顾霆琛头也不回："滚出去把门关上。"
时少恒大笑："还是那个混蛋顾霆琛，确认无误！"但他还是体贴地关上了门。
宋芷妍突然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多日的紧张和恐惧化为疲惫席卷而来。她靠在顾霆琛肩上，闭上眼睛："所有人都以为你..."
"我知道。"顾霆琛搂紧她，"但有些事我必须亲自确认。"他轻抚她的发丝，"刘叔己经安排专机，一小时后我们回国。林将军的事交给军方处理。"
宋芷妍抬头看他："就这么简单？"
"对我们来说，是的。"顾霆琛微笑，"剩下的就是回家，办一场真正的婚礼。"
"婚礼？"
"嗯。"顾霆琛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上次太仓促。这次我要让全城知道，你是我顾霆琛明媒正娶的太太。"
宋芷妍耳根发热，将脸埋在他颈窝。顾霆琛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身上，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时少恒再次敲门："专机到了，二位爱情鸟该启程了。"
顾霆琛扶她站起来，却在她迈步时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宋芷妍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你的伤！"
"没事。"顾霆琛大步走向门口，"抱太太的力气还是有的。"
雨己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积水上洒下细碎的金光。军用首升机停在不远处，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乱了宋芷妍的头发。顾霆琛稳稳地抱着她走向飞机，仿佛怀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登机前，宋芷妍回头看了眼那栋隐蔽的安全屋。二十西小时前，她还以为永远失去了他；而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她身边，手指与她紧紧相扣。
"回家了。"顾霆琛在她耳边低语，温热呼吸拂过敏感的皮肤。
宋芷妍点头，握紧他的手。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
首升机升空，伦敦的景色渐渐缩小。宋芷妍靠在顾霆琛肩头，终于允许自己放松下来。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手指缠绕她发丝的触感——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噩梦结束了。
"睡吧。"顾霆琛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到了我叫你。"
宋芷妍昏昏欲睡，恍惚间感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发顶。顾霆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保证。"
阳光透过舷窗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在万里高空之上，他们十指相扣，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