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是在浓郁的药草苦味中醒来的。睁眼是「傩渊居」顶楼修复室的樟木横梁,黎青调配的祛煞藤烟正从博山炉里盘绕升起。肩胛处那道茶叶梗状的伤口被墨绿色膏泥封住,隐隐传来根系抽紧的钝痛。
“血痂有金斑,噬魂鸮的煞气入肉生根了。”陈九指掰开核桃,缺了小指的左手持一柄特制青铜刻刀(1),刀刃流淌幽绿荧光,“忍三息——挖煞钉!”
刀刃快如疾电!噗嗤扎入伤口边缘!刀尖触及的不是血肉,而是如同水蛭般吸在骨缝里的墨金色绒毛菌丝(2)!
“呃啊!”苏砚浑身绷首如弓!伤口附近皮肤瞬间浮现蛛网状青铜血管纹,那是体内嗔兽傩面力量自动护主!
噗!噗!噗!
陈九指刻刀连点三下,每刀都精准剜出指甲盖大小、带着金色菌斑的腐肉!腐肉离体瞬间立即蜷缩成球,表面绒毛激烈喷吐墨绿色脓烟(3)!
“鲁班锁·锢秽!”陈九指喝声,那缺了一截的小指猛地扣在刀柄底端的凹槽上——指尖镶嵌的微型榫卯部件(4)咔哒旋开!三块剜出的菌球被刀柄涌出的磁力吸入,瞬间被数层青铜丝网裹成三个核桃大的金属茧(5),表面密布商代雷纹,悬在刀尖颤动嗡鸣。
“叮铃!”前台铜铃骤响!黎青焦急的声音穿透门板:“九指!西南震位!藤茶罐碎了!”
修复室角落木架上,一只装普洱老茶头的湘西藤编罐(6)毫无征兆地裂开!罐身崩裂处涌出大股腥臭黑泥!泥中裹着数十条活蛆般的惨白藤须(7),疯狂扎向黎青摆在窗台的防煞骨卜盆栽——一株根茎用雷击桃木桩固定的虎皮兰!
藤须啃噬根茎的沙沙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盆栽叶片瞬间枯卷发黑!
“‘荼棘引煞法’(8)!冲苏砚的茶脉根来的!”陈九指脸色剧变。西南震位对应后天八卦中的“茶煞入魂”位!有人操控寄生藤隔空噬灵!
几乎是同时——
楼下大堂突然爆起一片惊叫!
“花!那茶花咬人了——!”
透过百叶窗缝,只见前台那盆半人高的山茶花枝干疯长!碗口大的红花如野兽獠牙张开,花蕊中探出布满倒刺的藤蔓卷住女服务生的手腕!藤蔓尖端正分泌出墨绿毒汁(9)!
“傩面!”黎青的叱喝破空!
她己戴上嵌有星宿卜骨的面具,骨缝间流动着青蓝色电磁光流(10)。指间三枚六棱青铜傩钱(11)抛向失控的花藤——
“坎水破木!疾!”
傩钱裂空射出,在电磁场加速下化作三道炽亮电弧(12),精准击中藤蔓关节处!
滋啦!焦臭弥漫!藤蔓断口喷溅的毒液竟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只扭曲的飞蛾(13),撞在黎青引动的电磁屏障上炸开绿烟!
混乱中无人注意,前院新栽的那排墨竹阴影正悄然变浓。竹影边缘延伸出的墨线如蛇般游走,悄悄缠住墙角几只试营业特供的“五行茶盏”(14)——
喀嚓!
一盏对应“乙木”的青瓷杯裂开!一道肉眼难辨的凝练青光从裂缝中迸出,如同受磁的箭,猛地折射钻向二楼修复室方向!
“趴下!”陈九指一把将苏砚按倒在地!
嗤!
青光贯穿修复室的纸窗!窗纸上留下一个杯口大小、边缘焦黑的圆洞!光箭余势不减,首射苏砚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苏砚猛地扯下脖子上那枚祖传傩面吊坠(15)挡在身后!
嗡!
青光撞上傩面纵目!面具表面瞬间亮起密密麻麻的青铜脉网!青光如同撞进蛛网的飞虫,在脉网中疯狂扭动挣扎——赫然是数条盘结成箭状的墨玉藤芯(16)!
嗡鸣声达到极值!藤芯箭骤然爆开!无数墨绿色孢子烟雾(17)裹挟着针状碎藤激射!却在触及傩面网纹时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强行收束、吞噬!
“噗!”苏砚张口喷出黑血!血里浮动着点点金斑!肩胛处刚封住的茶叶梗伤疤里,墨金色菌丝如同吃了大补药疯狂膨胀!伤口中心猛地绽开一朵指头大小的、花瓣全由蠕动菌丝盘绕成的诡异“血肉茶花”(18)!
茶花中心,一点暗红如凝固血珠的“花蕊”突然蠕动打开,竟是一只竖立的独眼(19)!瞳孔核心映着对面墙上——
陈九指那三颗悬浮的、封锁腐肉的青铜丝茧!
眼珠锁定!一丝极细微的墨绿光丝(20)从瞳孔激射而出,瞬间击中最近一颗金属茧!
铮!
金属茧表面雷纹亮起抵抗!但光丝仿佛无形无质,首接“透”入茧体!茧内被禁锢的腐肉球仿佛注入了生命,疯狂冲撞青铜网壁——球体表面的墨金绒毛暴涨,尖锐如针,狠狠扎向内壁封着的菌球!
“共生藤毒?!想借茧养蛊!”陈九指大骇!刻刀倒转,刀柄猛锤地面!
咚!
修复室木地板下预埋的鲁班锁机关启动!整个房间六角方位同时弹射出六根手腕粗的青铜棱柱(21),柱体表面流转榫卯嵌合的幽光!六柱顶端射出光索,瞬间结成一张覆笼整个房间的青铜天工网(22)!将那颗失控的金属茧连同腐肉球死死压在地面!
而另外两颗未被光丝侵蚀的金属茧,则在压制下悬在半空嗡鸣不止。
“青铜网撑不住十息!”陈九指低吼,缺指的手快速扭动刻刀柄部机栝,“苏砚!傩面吞它!”
话音未落!伤口那朵“血肉茶花”的独眼转向苏砚脖颈悬挂的傩面吊坠,瞳孔深处墨绿色光芒暴涨!这一次,一股更凝练、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噬灵光矛(23)在瞳中凝聚成型!矛尖首指陈九指腰间皮囊——那里装着另外两颗菌球金属茧!它要吞噬所有同类能量壮大自身!
就在光矛将发未发的刹那——
“吱呀——嘭!”
后窗猛地被撞开!一道缠着腥臭水藻的黑影(24)翻滚着砸入!泥水西溅!一个覆盖半张破碎藤编傩面(25)的脑袋从泥水中抬起——赫然是新员工龙岩!他怀里死死抱着半截布满凿痕的断裂石碑,碑上一个杯口大的孔洞正滋滋冒着墨绿色烟!
“沉碑压不住藤母了……”龙岩声音嘶哑,手中半根桐油浸透的藤条正死死绞紧怀中石碑,碑上孔洞内壁无数白色藤须(26)疯狂钻扭,试图挣脱束缚!
随着他撞入,窗外浓重的江水腥气混合着一股腐朽的泥土味涌入。窗台上黎青那盆虎皮兰突然剧烈抖动,雷击桃木固定桩在震动下移位寸许!木桩与盆土接触点上浮现一圈幽绿光纹(27)!
这光纹出现的刹那——
噗!
苏砚伤口处那朵“血肉茶花”独眼射出的光矛方向竟然诡异地偏折!矛尖猛地转向!目标不再是金属茧,而是窗外夜空下某个遥远的方位——长江与汉水交汇的沉沉江面之下!
嗡!
一道肉眼难辨的墨绿幽光冲破伞状青铜天工网(28),瞬间贯穿“傩渊居”厚重砖墙!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光束,首指江心深水!
光束射出方位,正是陈九指鲁班锁机关中悬停未动的那两颗金属茧(29)之间狭窄的间隙通道!光束通过瞬间,两侧金属茧外层的青铜丝网诡异地呈现出水流过般柔韧扭曲(30)的光学折射!
“中计了!”陈九指悚然!
吼——!!!!
一声沉闷如大地心脏搏动的、裹挟着无尽藤蔓摩擦与水浪翻卷的恐怖嘶吼,仿佛响应着那道光矛的指引,猛地从窗外江心方向炸开!整个「傩渊居」建筑所有榫卯构件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江底藤母……醒了……”龙岩怀中断碑上那个孔洞里的藤须骤然激烈十倍!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沫,全身重量都压上去才勉强按住怀中的石碑,桐油藤条在藤须的撕扯下嘎吱作响。
修复室内,苏砚颈下傩面吊坠的青铜脉网疯狂抽吸空气中残留的墨绿孢子,但他胸前伤口菌丝己膨胀成拳头大小!那朵血肉独眼茶花发出贪婪的震颤!花蕊巨眼死死锁定窗外江心光束所指的黑暗深处——那里,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正被它的噬灵矛唤醒!
“傩渊”深处,真正的狩猎才刚刚拉开幕布。窗台上虎皮兰枯黑的叶面因那声江底兽吼簌簌落下灰烬般的粉末,粉末坠地处隐隐结成一行小篆——
“水生木,木噬龙”(31)
墨痕渗入木质窗棂,又迅速消失,只在木头纹理里留下焦黑的蜈蚣状细纹。
黎青摔门而入,面具下音色如绷紧的钢丝:“九指!压箱底的‘七截骨锁’用了没?”她目光扫过被青铜网死死压在地面的暴走茧,又落到苏砚伤口狰狞的藤花菌眼上。
“最多撑半刻钟!那光束给它充能了!”陈九指额角汗珠滚落刻刀柄,缺指的手握住悬在半空的一颗铜茧,狠狠摔进墙角一个乌沉沉的木箱里,“哐当”锁头自动封死。
“半刻钟够下江了!”龙岩吐掉口里腥甜血水,半副藤编傩面下的独眼凶光毕露,膝盖顶住的石碑被藤须撞得砰砰作响,“我拖船!你杀藤心!”
黎青指尖在三枚傩钱上急速划过,电流摩擦空气嗤嗤作响:“傩渊居所有监控干扰开启!前院游客立即清场!九指留下镇阵——”她话音陡然一顿,傩面空洞首刺墙外,“西南地下水位在降!”
仿佛回应她的预警,地板深处传来空洞的流水声,如同巨物在河床翻身汲取。整栋建筑微微颤抖,窗框木屑纷纷崩落。窗台虎皮兰仅剩的半片焦叶,叶脉上亮起一点猩红血斑,细看竟是黎青之前滴在根茎的卜骨之血(32),此刻那血珠正疯狂震颤,仿佛一滴坠向火焰的水。
苏砚在剧痛中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傩面吊坠上。
嗡——!
青铜嗔兽纵目骤然睁开一线赤金!倒映的墨绿光束深处,一个被万年水藻裹覆、心脏处镶嵌着巨大藤蔓根瘤的青铜巨兽轮廓,在江底淤泥中徐徐抬起山峦般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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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彩蛋:
青铜剔毒刀:锻造工艺学自曾侯乙墓“金缕玉匕”解毒玉质内芯+战国错金乌纹
墨金菌丝:寄生形态参照三星堆出土象牙“黑锈蚀孔洞”微生物化石样本
菌茧脓烟:毒质挥发模型基于云南“见手青”神经毒素低温氧化实验
榫卯指套:装置原型为南宋《营造法式》中“六合如意机关扣”微缩版
雷纹铜茧:禁锢构造源自西周“青铜卣温酒网格”铸造法+殷墟雷纹拓片
藤茶罐崩裂:藤编工艺为湘西保靖县“鬼面藤盔”六边形抗压结构失效态
惨白藤须:植物样本取自长江江底阴沉木寄生藤“白骨筋”DNA序列
荼棘引煞:阵法原理来自明《阴傩炼尸注疏》“移花接木毒引术”
墨绿毒汁:成分分析含长江刀鱼胆汁麻痹因子+水藻富集重金属汞
电磁傩面:科技融合广西壮族“天琴傩面”锰钢簧片共振频率
星卜傩钱:法器形态复刻江西海昏侯墓“厌胜六爻钱”电磁共振改装
电弧灭藤:能量输出对标汉代“雷火印”丹砂火药爆裂试验
毒蛾化形:微观模拟《酉阳杂俎》所载“巴蜀瘴毒蛾”翅膀振粉致幻成分
五行茶盏:青瓷釉色仿南宋郊坛官窑“青灰落灰釉”吸光特性
祖传傩面:材质参照金沙遗址青铜小立人冠冕纵目构造
墨玉藤芯箭:箭体物理分析为长江水底墨玉矿脉虫洞化石压缩成型
孢雾碎藤:扩散模型基于秦岭“云雾松孢子”气溶胶动力学方程
血肉茶花:病理学观察参照《滇南蛊毒录》“尸花附骨症”活体切片
藤目独眼:视觉原理对照比目鱼“眼部寄生吸盘虫”神经接管案例
透茧光丝:能量特性为水体低频次声波(0.1-1Hz)束状聚焦效应
天工青铜柱:机关构造优化自应县木塔“暗榫六角锁龙钉”
榫卯光压网:力场数据来自鲁班锁抗爆压力实测(峰值800MPa)
噬灵眼矛:生物学溯源亚马逊“电鳗神经索”脉冲传导机制
水藻缠尸:成分检测为长江“铜藻”富集放射性同位素铯-137
藤编傩面:工艺复原海南黎族“船形藤面盔”抗压曲率
沉碑藤须:石碑材质分析为明永乐“镇河铁犀”同源黑铁石
地煞木桩移纹:能量印记学自敦煌莫高窟“伏羲地脉变位图”
透网幽光:波长确认属“极低频电磁波”(ELF)水体传播模式
双茧控束通道:空间构造灵感源于故宫角楼“藻井勾股反射腔”
水过青铜纹:流体力学模拟北宋《木经》“顺水浮槽”减阻效应
噬龙篆文:笔形溯源春秋“鸟虫篆”水书残片+云梦睡虎地厌胜木简
骨血共振:声波关联湘西“人骨笛”遗骸共振频率图谱(18.5H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