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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餐厅的环境精致却不喧嚣，只有若有若无的钢琴声和银质餐具碰触骨瓷餐盘的细微脆响。
韩梅梅娴熟地切开盘中厚实的牛排，动作优雅流畅，对面的林野，则像个新兵蛋子一样。
外焦里嫩的和牛在他盘中仿佛成了需要驯服的猎物。
他试图模仿韩梅梅的动作，一不小心，一小块昂贵的牛肉掉在了桌布边缘。
韩梅梅抬起眼帘，似乎全然没注意到这份小小的狼狈，继续带着轻松的微笑“聊”起米国的留学生学费有多离谱。
林野努力地叉起新的一块肉，试图塞进嘴里，动作带着掩饰不住的生硬和不协调。
就在这时。
“梅梅！”
一个清脆如银铃，带着明显惊喜的年轻女声自身后传来。
林野的后颈肌肉几乎在声音到达的同时就做出了本能反应，微微绷紧，又被瞬间压下。
他抬眼，看到韩梅梅脸上恰到好处地漾开更真诚些的笑意，站起身迎向声音来源。
“卡米！”韩梅梅的声音带着遇见意外的喜悦。
一个女孩轻盈地走了过来，正是目标人物，卡米·德穆兰。
她穿着一身杏色的蕾丝小礼服，长度只到膝盖上方，露出纤细笔首的小腿。
深棕色的长发打理得精致，自然地垂在肩侧。
那张脸蛋混合了恰到好处的青春甜美与一种被精心呵护出的娇贵感。
此刻，这份娇贵里充盈着遇见友人的雀跃，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
“你也在这儿！”卡米的声音活泼轻快，“太巧了吧？我还以为你这个周末泡图书馆呢！”
“正好有老同学从国内过来。”韩梅梅非常自然地侧身，把林野让到了卡米的视线里，“喏，王辰，专程过来旅游，我来尽地主之谊。”
卡米那双明亮的浅蓝色大眼睛立刻好奇地转向林野，带着毫不掩饰的友善和探询。
“这是卡米。”韩梅梅又转向林野介绍。
林野脸上迅速堆起符合“王辰”人设的局促笑容，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偶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好…”
“你好啊，王！”卡米的笑容毫无城府，带着特有的阳光气息，“欢迎来天使城，这里超级棒的！美食、艺术、海滩…玩得开心点呀！”
她很自来熟地拉了拉韩梅梅，语气更像是在撒娇：“不介意拼个桌吧？我刚来，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当然不介意。”韩梅梅拉开旁边的椅子，“正好多点几个菜，阿辰你也多尝尝不同口味。”
气氛因为卡米活跃的加入，瞬间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卡米是个很开朗的女孩，话题跳跃得很快，从抱怨某个刻板的教授，到兴奋地聊起上周末刚看的某个街头艺术展。
林野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一个略显木讷的“王辰”，笨拙地用着自己的刀叉，不时跟着附和点头或发出简单的感叹词。
他的眼睛，在不经意的转动间，将目标身上每一个细微特征，无声无息地刻印在记忆深处。
一顿饭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韩梅梅抢着要付款，卡米也笑嘻嘻地没有非要AA。
卡米接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用甜美的声音回了两句“马上回来啦”，然后匆匆和林野韩梅梅道别。
看着那辆低调奢华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傍晚的车流，林野脸上那种笨拙又带着点好奇的劲头缓缓褪去，他和韩梅梅回到特斯拉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街道的喧嚣。
导航设定为公寓的方向，智能驾驶启动，车子平稳驶入夜晚的车流，车内异常安静，只剩下空调出风的细微风声。
“记清楚了？”韩梅梅的声音响起，不冷不热。
“一米六，偏瘦，C。”
林野报出几个卡米的身体特征，假面舞会上他必须保证自己不会认错人。
韩梅梅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确认。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只有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在飞快倒退，映得车内光影变幻不定。
韩梅梅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的真皮包裹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极难捕捉的复杂情绪：
“那姑娘…最爱吃那家餐厅特供的肉眼牛排。”
林野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没有插话。
“但你知道吗？”韩梅梅的语速很平，“一个月只有一天。”
她的这句话像投入深潭的一块小石子。
“其他时间，只能在指定的几个地方活动，吃着专门配送的‘营养均衡餐’。”
“……每个月只有这一次机会，像今天这样，自由地坐下来吃一顿普通人嘴里的美食，聊点无关紧要却足够鲜活的闲话。”
她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轻轻搭在那里。
“她也是个金丝笼里的可怜人。”韩梅梅的声音顿了顿，“哈夫克给她堆砌了一切物质条件，却吝啬到连呼吸一口带着自由味道的空气，都要精心计算。”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在阴影中轮廓分明的男人，夜色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清冷。
“老板特意提过，”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不到万不得己，不要让她受伤。”
她的目光在林野脸上扫过，似乎在确认对方是否理解这句话所承载的重量。
“不光是……身体上的。”韩梅梅补充道，语气加重了一点点，强调着这个词，“心灵层面也是。”
“那孩子，不该被粗暴地碾碎。” 她说出最后这句，带着一种超越了任务目标本身的审视。
林野的目光迎着她看过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回到顶层复式的套房，那种伪装的热络温度随着关上的自动门彻底散去。
“最里面的客房是你的。”韩梅梅指着一条走廊尽头的门，“明早7点陪我去学校，你需要熟悉路线。”
她说完，不再看林野一眼转身走向她自己的房间。
木门在她身后合拢，整个奢华又空旷的公寓瞬间沉入安静中。
林野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天使城永不止息的光之海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