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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炸响的瞬间，李南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眼，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浸透了衬衫。他这才发现自己蜷缩在书房冰凉的地毯上，膝盖上整齐摊开着两本泛着霉味的旧书——陈默送的《井口回声》和《荒宅谜踪》。泛黄的纸页上，暗红的血渍如干涸的泪痕，那是他咬破嘴唇时留下的印记。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闪电将整个房间照得惨白。李南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脑海中残留的梦境碎片挥之不去——幽深的古井、摇晃的井盖，还有那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
“爸爸？”女儿思思的声音怯生生地从门缝传来，“妈妈让我给你送杯牛奶……”
李南浑身一震，慌乱中抓起书本塞进保险柜，金属柜门撞出闷响。转身时险些带倒台灯，瓷杯里的牛奶在托盘上荡起涟漪，倒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
“放那儿吧。”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门。
思思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时，袖口滑落露出一道淤青。李南的目光瞬间被那道伤痕吸引，眉头紧紧皱起：“怎么弄的？”
“体育课摔的。”思思低头嗫嚅，发梢遮住了泛红的眼眶，“爸爸，你脸色好差……”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陈锋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闪烁，像是黑暗中的一丝希望。李南快步走出书房，听见身后传来思思轻轻的叹息声，那声音里藏着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躲进阳台，暴雨声吞没了他颤抖的声音：“陈锋，查到什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仿佛翻动的不是案卷，而是他紧绷的神经。“陈默的死因确定了，的确是受惊吓而死。”陈锋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李南瞳孔骤缩：“这么说黄开把陈默推下井后，自己又爬上来了？”
“从目前的证据链来看，不排除这个可能。”陈锋顿了顿，“但更诡异的是，黄开的日记里写着，他推人下井后就回秋魂的书房上吊了，根本没有恐吓陈默的时间。”
李南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也就是说，杀死陈默的另有其人？难道……难道是秋魂？可她己经失踪两年了啊！”
“书魂山庄占地三十亩，暗道和密室无数。”陈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有人提前储备好物资，躲上两年不成问题。”
“不可能！秋魂不会……”李南的声音突然哽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秋魂坐在书案前写作时温柔的侧脸，她递来新书时指尖的温度，还有分别那天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陈锋突然轻笑一声：“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躲着你？毕竟你那位太太……”
“林芸不会！”李南打断他，“她向来不管我的私事。”
“别小看女人的嫉妒心。”陈锋的语气严肃起来，“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林芸突然开始打听秋魂的行踪吗？”
李南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黄开只是个看门老人，为了秋魂的作品杀人，这说不通。除非……”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除非秋魂的失踪和他有关。”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声和电流声交织。良久，陈锋开口道：“秋魂失踪时没人报案，现在立案需要……”
“我来报。”李南望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那些水迹像极了秋魂的眼泪，“就以她情人的身份。”
“你疯了？你的社会地位……”
“如果连真相都不敢追寻，要地位有什么用？”李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两年我每晚都梦到她站在井边向我伸手，我不能再逃避了。”
挂断电话，李南靠在冰凉的玻璃上。书房门缝透出微弱的光，他听见思思在房间里压抑的啜泣声。突然想起刚才她手臂上的淤青，那形状分明不像摔伤，倒像是……被人用力攥出来的。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保险柜缝隙里露出的书角。《井口回声》封面上的古井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井口黑洞洞的，像是要将他吞噬。李南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书房——这一次，他要亲自揭开书魂山庄的血色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