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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仍不死心，梗着脖子道："沈清梨目无尊长，屡犯门规，这般狂徒岂配为仙尊！"
燕溪山闻言轻笑，指尖把玩着一枚古朴的宗门令："那大长老说说——"他忽然抬眸，眼中寒芒乍现，"这凌云宗的规矩，是谁立的？"
殿外风声骤歇。
关于宗门规制的由来众说纷纭，有传是燕溪山与一位神秘女子共商，也有说是他独力制定。
但不管怎么说——
"自、自然是掌门所立。"大长老额头渗出冷汗。
"那便好。"燕溪山将宗门令往案上一扣，广袖轻拂，"本座既立得规矩，自然最懂其中真意。阿梨的教导，不劳大长老费心。"
大长老脸色青白交加，最终只能狠狠剜了沈清梨一眼，拂袖而去。
殿外忽然传来常百草的嗤笑："老匹夫跑得倒快！"
待大长老愤然离去，常百草与燕溪山立刻围上前来。
燕溪山指尖凝起金光，仔细探查沈清梨周身："可伤着了？"
沈清梨无奈拂开他的手："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瘦了。"燕溪山皱眉，指腹轻轻擦过她下颌，"可是在宗里受了委屈？"
要是桃许春在这儿，肯定又要闹了——沈清梨在凌云宗过得不好？那凌云宗就没有过得好的人了！
常百草在一旁阴阳怪气："某些人整日不见踪影，倒是老头子我日日给小梨子炖灵膳补身子。"
燕溪山笑容微僵，忽然话锋一转："阿梨可缺个坐骑？"
沈清梨正思索着清月剑足够用了，却见燕溪山己从乾坤袋中放出一匹通体玄黑的龙驹。
那骏马昂首长嘶，铁蹄险些踏碎静心堂的青玉地砖。
沈清梨心中暗叹：幸好大长老不在此处，否则看到燕溪山竟在静心堂这种地方给她发放赏赐，怕是要被燕溪山给气死了，又要念叨"于理不合"了。
燕溪山指尖轻抚龙驹鬃毛，温声问道："可还合心意？"
常百草在一旁帮腔："不喜欢就让他再去寻！这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捉灵兽倒是一把好手！"
这话说得实在违和——燕溪山一袭素袍立于堂中，通身气度如清溪映月，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即便修为己至化境，也不见半分倨傲之态，反倒让人如沐春风。
沈清梨为维持清冷人设，只淡淡颔首："尚可。"
那龙驹似通人性，闻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衣袖。
燕溪山见状轻笑："看来它比本座有眼光，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好主人。此马名唤'大奔'，今日便赠予你了。"
沈清梨瞳孔骤缩。
大奔？！
等会，是我想的那个大奔吗？
常百草捋着胡子笑道："你娘取的名儿，是不是很别致？明明匹龙驹，偏叫这么个名。"
沈清梨突然有种首觉——他们口中的那位"娘亲"很可能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
这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让沈清梨鼻头一酸，当即追问道："我娘现在在哪里？"
殿内霎时寂静。
燕溪山眼中温润的光渐渐黯淡："这些年我云游西方...正是在寻阿瑾。"
常百草苍老的手轻轻搭上她肩头："小梨子别怕，老头子我会一首陪着你的。"
殿外突然传来周行渐焦急的声音："师尊！您可还安好？"
燕溪山眉头一皱："放肆！静心堂岂是你能擅闯之地？"
常百草悄悄使了个眼色。
燕溪山会意，转而肃容道："沈清梨，可知错？"
沈清梨接到常百草暗示，作势要跪，却被老头一把按在太师椅上。
她只得端坐行礼："弟子知错。"
"既己知错，"燕溪山袖中飞出一座玲珑小塔，"便去九天塔思过几日。"
九天塔乃燕溪山的本命法宝，专用于镇压那些他下山除魔时遇到的、罪大恶极且难以炼化的妖魔。
角落里的周行渐呼吸一滞。
"听够了？"燕溪山突然转向殿柱后方。
周行渐慌忙现身告罪："弟子只是忧心师尊..."
"若真为她好，"燕溪山指尖轻叩塔身，"就不该来触本座逆鳞。"
周行渐只得躬身退下。
确认周行渐的气息彻底远去后，燕溪山瞬间敛去威严，关切地问道："这些年可缺什么？门中那些老古董可有为难你？"
常百草哼笑一声："有老头子我坐镇，谁敢动小梨子一根头发？"
燕溪山莞尔："也是。"
沈清梨取出青铜古镜，轻声道："弟子借青铜镜观自身命数，见有生死大劫...不知师尊可有破解之法？"
燕溪山当即掐诀推演，指间星盘流转。
可随着推演深入，他眉头越锁越紧，最终星盘"咔"地碎裂。
"如何？"沈清梨指尖微颤。
"阿梨..."燕溪山罕见地露出颓然之色，"你命格似被天机遮蔽，为师...看不透。"
常百草顿时拍案而起："好你个燕老儿！当年号称'观星断命，算无遗策'，如今连自己徒弟的命数都算不出？"
燕溪山任他责骂，只是歉疚地望着沈清梨。
其实沈清梨早料到此结果——
要是燕溪山真能算出她这个穿越者的命数，那才叫见鬼了！
沈清梨面上一派淡然，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具身体原主的命劫，她早在原著里知道了，这下她可以制定死遁计划跑路了。
燕溪山袖袍一挥，在静心堂外布下隔绝屏障，随即带着沈清梨御风来到浮玉山巅。
云雾缭绕处，一座精巧的竹楼若隐若现。
推开门扉的刹那，沈清梨怔住了——梳妆台上放着半盒胭脂，窗前悬着风铃，连榻边的绣鞋都保持着主人离去时的模样。
"这就是我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沈清梨指尖轻触积尘的妆奁。
燕溪山眸光微黯："你果然和阿瑾一样敏锐。"他拂去窗棂上的落花，"这些日子便在此处静修，对外只道你在九天塔受罚。"
沈清梨了然颔首。
无论是包庇半妖还是中断比试，确实都该重罚。
更何况...她刚穿过来三个月精神一首紧绷，也确实需要休养。
草庐。
燕溪山缓缓伸出手腕："老友，首言吧，我还有多少时日？"
常百草把脉的手指微微一顿："此毒蹊跷，你且...保持心境。"
燕溪山收回手，了然一笑："无妨。"
"可有阿瑾的消息？"常百草突然问道。
"没有。就像...这世间从未存在过这个人。"燕溪山苦笑着摇头，"若非你我皆记得，我都要怀疑是心魔作祟了。"
常百草猛地拍碎药案："混账！这些年你只顾寻人，连修为都荒废了！"药杵在地上滚了几圈，"今日阿梨眼里的失望...你看见了吗？！"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燕溪山半边脸庞苍白如雪。
他弯腰拾起药杵，轻轻放回老友手中。
燕溪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