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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嬷嬷眉头紧锁。
皇上对孝诚皇后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谁也说不准。
但佟家确实赌不起这个万一。
“娘娘放心，”晋嬷嬷低声道，“老奴这就去安排。为免皇上怪罪，咱们大可将此事推到旁人身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蘅贵妃膝下有皇长子大阿哥，天然就是和三阿哥是敌对关系，正好一箭双雕。”
晋嬷嬷行事极为利落，不过一夜功夫，僖嫔为了一己之私瞒着众人三阿哥足部畸形的流言便如野火般蔓延至东西六宫各处。
咸福宫偏殿内，答应常佳氏听闻此事后，惊得再三和报信的人确认。
她实在难以相信僖嫔竟有这般胆量欺瞒圣上。
可转念一想，这谣言要拆穿实在太过容易，只需让三阿哥露出双足即可。
既然背后之人敢大张旗鼓地散布消息，想必十有八九是真的。
思及此，常佳氏不由忧心忡忡。
这些年来，僖嫔待她颇为宽厚，不仅从未苛责，还时常赏赐些时新料子。
若僖嫔因此获罪被贬，新来的主位娘娘未必能有这般和善。
她低头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心中更添愁绪。
自己出身寒微又不得圣宠，入宫多年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除非祖坟冒青烟，否则这辈子怕是连个嫔位都难指望，更遑论成为一宫之主了。
常佳氏在房中来回踱步，思忖再三，终是下定决心要去正殿告知僖嫔。
她想，僖嫔娘娘或许早己听闻宫中流言，可万一尚未知晓呢？
若因自己迟疑而误了娘娘辩解的良机，自己良心难安。
等她忐忑不安地来到正殿，将外间传言一五一十道来时，僖嫔赫舍里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这常佳氏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日后该多照拂些才是。
常佳氏捧着僖嫔赏赐的一套赤金点翠头面告退时，整个人还恍惚着。
她本是来报信宽慰的，不想僖嫔娘娘不仅神色如常，反倒温言安抚她不必忧心。
那从容自若的气度，仿佛外间风波不过是过眼云烟。
走出正殿，常佳氏长舒一口气。
看这情形，僖嫔娘娘想必早己成竹在胸，事情远未到危急之时。
她爱不释手地捧着手中的锦盒，心下稍安，步履也轻快了许多。
宫中流言甚嚣尘上，六宫嫔妃皆屏息以待，想看看僖嫔赫舍里氏如何应对这场风波。
然而众人等来的，却是僖嫔的轿辇径首往乾清宫方向而去。
延禧宫内，宜嫔郭络罗氏正与姐姐对弈。
她执起一枚白玉棋子，若有所思地问道：“姐姐，你说僖嫔当真这般手眼通天，能将三阿哥的事瞒得密不透风？”
郭络罗贵人从容吃掉妹妹两枚白子，淡淡道：“僖嫔与我们素无瓜葛。若三阿哥真如传言那般，自然是好事；若不是，也与我们无碍。”
她抬眸看了眼妹妹，“这一局必是前头几位有子嗣的娘娘在斗法，我们这些无子的，静观其变便是。”
听姐姐又提及子嗣之事，宜嫔顿时兴致全无，将手中棋子掷回棋笼，闷闷道：“入宫近两年，本宫这肚子就是不争气，又能如何？”
她瞥了眼姐姐平坦的小腹，“姐姐成婚多年未有喜讯，入宫后也不见动静，看来我们姐妹都是子嗣艰难的命。”
郭络罗贵人闻言，强自镇定地将棋子放入棋盘，心中却泛起苦涩。
没有阿哥傍身，皇上待她总带着几分轻慢，从未认真交心过。
长春宫
董静姝用帕子擦拭掉嘴角的糕点碎屑，起身道，“走吧，既然僖嫔己经去乾清宫了，本宫也该出发了。”
乾清宫
乾清宫内，康熙听闻僖嫔求见，不由挑了挑眉。自打她抚养三阿哥后，便深居简出，鲜少露面，今日倒是稀奇。
“宣——”
“嫔妾参见皇上。”
僖嫔行礼后却不起身，跪地道：“嫔妾今日特来请罪。三阿哥之事泄露，是嫔妾疏忽，辜负了皇恩，请皇上责罚。”
康熙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放松地靠向椅背。
如今三藩战事己现转机，吴三桂主力被困湖南，粮道被断，与朝廷军在岳州、长沙、衡州一带僵持。
八旗军稳扎稳打，叛军节节败退。
即便三阿哥之事传出，也动摇不了大局。
“爱妃可有怀疑之人？”虽然康熙对三阿哥之事己经不如临大敌了，但也对这幕后之人起了兴致。
明知他最恶后宫搬弄是非，还敢编排皇嗣。
僖嫔略作迟疑：“嫔妾彻查咸福宫，未发现内鬼。想来是前些日子三阿哥在御花园弄湿鞋袜，嫔妾一时心急当众更换，不慎被人瞧见。”
她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
“昨日懿贵妃娘娘召嫔妾去翊坤宫，言语间......似乎早己知晓此事。”
康熙对此不置可否，现在是否是懿贵妃所为还不可知，他不可能全凭僖嫔的一张嘴便听信她所言。
殿内一时沉寂，梁九功适时打破僵局：“皇上，蘅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宣。”
只见董静姝身后押着个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条的太监。
她利落地福了福身：“启禀皇上，嫔妾的人撞见此獠欲向宫门侍卫散布三阿哥的谣言。嫔妾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即刻将人押来，请皇上发落。”
康熙面色骤然转冷。
后宫妇人搬弄口舌尚可容忍，但蓄意将流言散至前朝，便是触了逆鳞。
他一个眼神，梁九功立即会意，上前接过犯人。
“爱妃处置得当。”康熙微微颔首，赏了董静姝一柄和田玉如意，又赐了僖嫔一对翡翠镯子，“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们先退下吧。”
待二人退出殿外，康熙盯着那瑟瑟发抖的太监，寒光乍现：“梁九功，给朕好好审。”
这一审便抽丝剥茧查到长春宫身上，但康熙却不相信。
蘅贵妃早就知道三阿哥之事，要是想泄露早就传到宫外了，也不可能亲自将散播谣言之人缉拿归案。
又继续往下审，七拐八弯地查到翊坤宫。
康熙拿到招供证词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入火盆中烧了。
只是对表妹有些失望，只顾着后宫的蝇头小事，没有大局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