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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北岸的曹军水寨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往日喧闹的操练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窃窃私语。中军大帐前，两名侍卫不自觉地挺首了腰背——帐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曹操的水寨笼罩在压抑的寂静中，唯有军大帐灯火通明。烛影摇晃间，曹操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深痕："周瑜小儿，竟让本相折损两员大将！"
荀攸的指尖在袖中掐算片刻，轻声道："丞相，周瑜此计狠辣。刘封、周瑜水军战力远胜我军，强攻恐难奏效。不若……"他压低声音，"遣人诈降，以为内应。"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曹操眯起眼睛："讲。"
荀攸指尖在案几上划出一条曲折的线，，"江东新胜，正骄纵之时。若得内应……"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此计正合吾意，但是何人可当此任？"
"蔡中、蔡勋。"荀攸捻须道，"现为水军副将。"
程昱突然插话："周瑜多疑、诸葛亮多智，恐被识破。"
荀攸说道：“此二人乃蔡瑁族弟，以其复仇之名诈降，周瑜必不疑。而且就算失败，此二人水战平庸，也没有什么损失。”
"天助我也。"曹操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传蔡中、蔡勋！"
三更时分，曹操的中军帐内烛火通明。亲兵掀开帐帘时，蔡中看见地上破碎的茶盏碎片还泛着水光。
"丞相。"二人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帐上。
曹操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忽然"铮"的一声，佩剑出鞘三寸。寒光映着他阴鸷的面容："知道为何独召你二人吗？"
蔡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末将愚钝……"
曹操俯身道："明日率五百精兵，诈降东吴。"
“这……周瑜能信么？”
曹操突然拔出剑，剑尖挑起蔡中下巴："周瑜小儿计杀你们兄长，恨否？"
"恨不能食周瑜之肉！"蔡中眼中血丝密布。
剑锋突然转向蔡勋咽喉："家小都在荆州吧？"一滴血珠顺着剑刃滑落。
蔡勋浑身发抖："末将……愿效死力！"
曹操收剑入鞘，突然俯身，声音如毒蛇吐信，"若敢耍花样……"手指在咽喉处轻轻一划。
蔡中、蔡勋额头触地："末将必取周瑜首级，以雪兄仇！"
曹操缓步上前，亲自将二人扶起，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二位将军深明大义，实乃国之栋梁。"他温热的手掌在蔡中臂甲上轻轻一拍，"但凡探得江东军情……"
话音未落，侍从己捧来鎏金托盘，上面整齐码放着十锭马蹄金。曹操随手取过两锭，塞入二人手中："这只是定金。待大功告成之日……"他忽然压低声音，"水军都督虚位以待，本相亲自为二位在许都置办宅邸。"
帐外适时传来战马嘶鸣声，蔡勋偷眼望去，只见一队虎豹骑正在操练，明晃晃的刀锋在火光下刺得人眼疼。曹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轻笑："对了，听说二位家眷都在宛城？本相己派人好生照看。"
次日黎明，江雾尚浓。蔡中站在船头，看着五百精兵默默登船。这些士卒皆着轻甲，昨夜曹洪亲自安排的。
船队悄然离岸时，顺风望着南岸驶去，北岸箭楼上闪过一道金属反光。蔡中知道，那是曹操的瞭望哨。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腰间的长剑，后背己经被汗水浸。
南岸轮廓渐渐清晰，蔡中等人将近江东水寨，上游突然转出三艘巡逻船。
"来者何人？"江东哨兵的声音穿透晨雾。
蔡中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刀疤："吾乃蔡瑁胞弟！曹操杀我兄长，特来投奔周都督！"声音凄厉，惊起江鸥一片。
却说周瑜正在沙盘前推演进攻路线，忽听江面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亲兵来报："都督，北岸来船五艘，自称蔡瑁胞弟蔡瑁之弟蔡中、蔡勋，特来请降。"
周瑜手中的赤旗在乌林位置微微一顿："带了多少人？"
"约五百士卒，皆着轻甲。"
鲁肃正要开口，却见周瑜突然展颜："快请！"
蔡中、蔡勋入帐便扑倒在地。蔡中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竟真的磕出血来："周都督，吾等兄长无罪，却被曹贼所杀，死得好冤啊！我们二人想报兄仇，特来投效。还望都督收录，我等愿为前锋。"他声泪俱下时，余光却在偷瞄帐内悬挂的水寨布防图。
周瑜亲自扶起二人，激动道："得二位将军，天助我也！"
他转身从案上取来一对琉璃酒樽："此乃陛下赐予孙讨逆的御酒，今日与二位共饮。"余光却瞥见蔡中盯着帐中悬挂的江防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酒过三巡，周瑜高声宣布："即日起，蔡中、蔡勋二位将军编入前军，随周泰将军共同统领！"
蔡中、蔡勋二人心中窃喜，以人周瑜中了曹操之计，躬身拜谢。
待众人退下后，周瑜立即暗中召来周泰，周瑜低声道："幼平，此二人甲胄崭新，却自称仓皇出逃；口称报仇，眼中却无悲愤；不带家小，定非真心投降。分明是曹操派来的细作。"
周泰眼中凶光毕露："末将这就去结果了他们！"
"不急。"周瑜轻抚腰间佩剑，"我要他们将假情报送回曹营。你且好生'款待'，暗中提防，待火起之日……"剑刃出鞘三寸，寒光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用他们的人头祭旗。你一定要小心，不可有误。"
周泰抱拳领命，甲胄相撞发出铿锵之声。他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腰间佩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投出森冷的影子。
这时鲁肃匆匆掀开帐帘时，周瑜正在案前摆弄几枚棋子。黑子排成新月阵型，白子散落其间。
"都督！"鲁肃衣袖带翻了边缘一枚黑子，"蔡氏兄弟降得蹊跷。二人甲胄崭新，却自称仓皇出逃；口称报仇，眼中却无悲色……"
"子敬！"周瑜突然拍案，棋子震得跳起，"曹操残暴，诛杀功臣。今蔡氏兄弟弃暗投明，汝竟如此猜忌？怎么能容天下之士？"声音之大，连帐外巡逻的士兵都放缓了脚步。
鲁肃愕然，见周瑜心意己决，只得告退。
却说鲁肃默然退出军帐，心中担忧，径首乘轻舟赶往巴丘。江风猎猎，吹得他衣袍翻飞，却吹不散眉间忧色。
诸葛亮正在营中调配粮草，鲁肃匆匆而来说道：“孔明……”。诸葛亮听完，羽扇掩住嘴角笑意。
鲁肃急道："孔明为何发笑？"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投向江对岸隐约可见的曹营："子敬可知，这长江天险，反倒成了我们的助力？"
鲁肃一怔，手中茶盏停在半空。
"曹操遣细作渡江，何其艰难。"孔明羽扇忽停，指向江面巡逻的战船，"公瑾这是要借他们的眼睛……"
话音未落，一阵江风卷起案上纸张，鲁肃俯身去拾，猛然抬头，正对上诸葛亮含笑的眼眸。
"原来如此！"鲁肃拍案而起，茶汤溅湿衣袖而不自知，"公瑾是要……"
"兵者，诡道也。"孔明的声音几不可闻，"公瑾将计就计，让曹操看到我们想让他看的，兵不厌诈，这才是公瑾之谋啊！"
鲁肃望向北岸，暮色中曹营的灯火忽明忽暗，宛如坠入罗网的萤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