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外,烟尘滚滚。
三千荆州精锐步卒列阵而至,甲胄鲜明,刀戟如林。刘磐身披铁甲,腰悬环首刀,策马行于阵前,目光如炬,威势逼人。
刘琦率郡中文武官员出城相迎,身后站着诸葛均、甘宁、牵隐等人,而蔡瓒、韩义、桓边等蔡氏党羽则面色阴沉,立于末位。
“子坚兄长,远来辛苦!”刘琦虽面色仍带病容,但声音清朗,显然有意借刘磐之威,震慑郡中宵小。
刘磐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奉州牧之命,特来助太守镇守长沙,剿灭乱匪!”
说罢,他目光如刀,扫过蔡瓒、韩义等人,冷笑道:“听闻长沙近来匪患猖獗,更有宵小勾结外敌,不知可有此事?”
蔡瓒面色一僵,勉强笑道:“刘将军言重了,长沙在刘公子治下,早己肃清匪患……”
刘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但手己按在刀柄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当夜,郡府设宴。
刘琦高坐主位,刘封、刘磐左右相陪。
酒至半酣,刘磐突然拍案,厉声道:“蔡郡丞!”
蔡瓒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刘将军有何指教?”
刘磐冷笑:“听闻洞庭水匪陈彪未死,还招供了些有趣的事……不知蔡郡丞可曾耳闻?”
堂内瞬间寂静。
蔡瓒额角渗出冷汗,勉强笑道:“此等谣言,不足为信……”
刘封适时插话,语气悠然:“是不是谣言,查一查便知。刘将军此来,想必州牧己有明断。”
话中有话,蔡瓒、韩义、桓边等人面色铁青,如坐针毡。
宴后,烛影摇红的偏厅内,刘磐卸去甲胄:"大郎,我进城时便瞧出端倪——那些郡吏迎候的站位,分明是故意疏远我等,听说你进城时受到他们折辱?"
刘琦咳嗽两声,苍白面容泛起病态潮红:"何止城门迎接?自赴任以来,郡中设宴、府中点卯对我等百般刁难,公文递送动辄延误三五日,幸得子瞻贤弟,以雷霆手段拿下了功曹梅鋗等人,他们才稍有……"话未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绢帕上赫然渗出血丝。
刘封默默递过茶盏,冷笑道:"若非前日当堂拿下梅鋗那帮蛀虫,只怕兄长连郡守印信都摸不到。"他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划出几条线:"蔡瓒掌郡丞,韩义控郡兵,桓边管漕运——这长沙早成了蔡家后院。"
"好胆!"刘磐突然拍案而起,腰间环首刀撞得案几哐当作响:"我明日就..."
"兄长且慢。"刘琦虚弱地按住他手臂:"这几日我等正在暗中收集他们的罪证,就等兄长的到来。"
刘磐被刘琦一拦,怒气稍敛,但眼中锋芒不减:"大郎的意思是……"
刘封适时接话,声音低沉而沉稳:"蔡瓒在长沙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若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他指尖轻点案几上的地图,"但如今兄长率三千精锐入城,他们必然慌乱——这正是我们收网的好时机。"
刘琦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这是近日暗中查得的罪证——蔡瓒私吞赋税、韩义纵兵劫掠商旅、桓边勾结洞庭水匪……"他咳嗽两声,继续道,"只要再等两日,梅鋗的供词一到,便可一举拿下他们,名正言顺!"
刘磐眯起眼睛,怒火转为冷笑:"好!那就让他们再蹦跶两日。"他握紧刀柄,"不过,若他们狗急跳墙……"
刘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白毦兵己暗中盯死蔡府,甘宁的锦帆营也埋伏在郡兵大营附近。他们若敢动——"
"便是自寻死路。"
夜幕降临,蔡府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蔡瓒高坐主位,举杯大笑:"诸位,刘磐进城三日,却毫无动作,可见刘琦终究畏惧我蔡家之势!"
韩义饮尽杯中酒,嗤笑道:"那刘磐看似威风凛凛,实则不过是个莽夫,被刘琦按住了手脚,不敢妄动!"
桓边捋须阴笑:"刘琦体弱多病,刘封虽有谋略,但终究根基尚浅,怎敢与我等硬碰?"
张建更是拍案而起,醉醺醺道:"依我看,明日就该让刘琦知道,这长沙郡,到底是谁说了算!"
众人哄然大笑,觥筹交错间,早己将刘磐的三千精兵抛诸脑后。
蔡府外,白毦兵蹲在屋顶,冷眼看着府内喧嚣。
与此同时,诸葛均快步走入刘封的书房,递上一卷账册:"主公,查清了!蔡瓒等人这三年来,共贪墨漕粮五万石,其中两万石沉于洞庭湖底,剩余三万石,皆由桓边经手,暗中卖给了江东商队!"
刘封笑道:"好,终于可以收网了。"
“随我去见兄长。”
郡守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人凝重的面容。
刘封将一叠账册轻轻放在案几上,沉声道:"兄长请看,这是蔡瓒私卖官爵的账目,这是桓边贪墨漕粮的记录,这是张建与江东往来的密函副本,还有韩义纵兵劫掠的供词。"他手指点着每一份文书,"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刘琦苍白的手指抚过账册,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不想我长沙郡竟被蛀蚀至此……"
刘磐猛地拍案而起,甲胄铿锵作响:"明日校场点兵,我要当着三军之面,将这些蠹虫一网打尽!"他眼中寒光闪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王法森严!"
刘封微微颔首:"既如此,今夜就让甘宁加强戒备,以防他们狗急跳墙。"他转向刘琦,"兄长放心,明日之后,长沙郡必定焕然一新。"
刘琦指尖轻敲案几,唇角微扬:"好,既己证据确凿……"
他抬眼看向刘磐:"兄长,明日校场点兵,该收网了。"
刘磐冷笑:"让他们再得意一晚,明日,我要让整个长沙郡都看看,什么叫雷霆手段!"
窗外,一阵夜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
清晨,长沙校场,肃杀之气弥漫。
三千荆州精锐列阵而立,甲胄森然,杀气凛凛。刘琦高坐点将台,刘封、刘磐分坐两侧,而蔡瓒、韩义等人宿罪,被"请"至台下观礼。
刘琦突然拍案,厉声喝道:"韩义!"
韩义心头一跳,强自镇定:"末将在!"
刘琦冷笑:"昨日有人举报,说你纵兵劫掠商旅,克扣军饷,可有此事?"
韩义脸色骤变,还未开口,刘封己抬手一挥:"带人证!"
甘宁押着几名被捆缚的士卒上前,厉声道:"这些,都是你的亲兵!他们己招供,去年腊月,你带人劫了零陵商队,杀人越货!"
韩义面如土色,颤声道:"污蔑!这是污蔑!"
刘封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卷账册:"那这上面记录的'韩将军分得黄金二百两',又作何解释?"
韩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蔡瓒见势不妙,刚想开口,刘磐己厉目扫来:"蔡郡丞,别急,下面就是你了!"
"桓边!"
刘封抬手,甘宁立刻押上一队商贾,其中一人颤声道:"小人是江东商队的管事,去年十月,桓大人以每石五十钱的价格,卖给我们三万石官粮,还让我们伪装成渔船运走……"
诸葛均同时呈上账册:"此乃桓边亲笔所记,每笔交易皆有画押!"
桓边双腿一软,瘫跪在地:"我……我冤枉啊!"
刘封冷笑:"冤枉?那洞庭湖底沉没的漕粮,也是别人栽赃给你的?"
桓边面如土色,再也说不出话。
"张建!"
刘封再喝一声,牵隐押上一名江东密使,并从其怀中搜出一封密信:"此乃张建与江东中郎将周瑜的往来书信,约定以长沙军情换取黄金千两!"
张建脸色煞白,嘶声道:"假的!这信是伪造的!"
刘封嗤笑:"那你府上暗格里的黄金,也是别人塞进去的?"
张建哑口无言,颓然跪地。
"蔡瓒!"
刘封声音陡然转厉,甘宁一脚踹开一口箱子,哗啦啦倒出数十份委任状:"这些,都是你私卖的官职!一个县尉卖五百金,一个县令卖千金——好大的胆子!"
蔡瓒冷汗涔涔,仍强撑道:"刘封!你不过一介郡守,安敢审我?我要见州牧!"
刘琦拍案而起:"州牧?"他冷笑一声,取出一枚鎏金虎符,"此乃父亲亲赐,命我全权处置长沙逆臣!蔡瓒,你还有何话说?"
蔡瓒终于崩溃,瘫坐在地。
刘琦缓缓起身,虽面色苍白,但声音坚定:
"蔡瓒私卖官爵,桓边贪墨漕粮,张建私通江东,韩义纵兵劫掠——罪证确凿,依律当斩!"
校场内外,数千将士齐声高呼:"杀!杀!杀!"
刘琦抬手示意肃静,冷声道:"但念尔等曾为州牧效力,暂免一死——即刻革职,押往襄阳,交由州牧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