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的暴雨在中元夜撕开天幕,李焕之抱着土地庙的青铜油灯冲进雨幕时,看见雾桥娘的红纸伞正漂浮在青牛河中央,伞面上的 "往生" 二字渗着紫血,在闪电中显形出刑堂的玄鸟纹。
"过桥者,免罪愆......" 雾桥娘的声音从伞下传来,竟是老船工失踪多年的女儿阿珠。她的裙裾浸在河水里,露出脚踝的铁链 —— 那是十年前刑堂沉尸的铁锁,锁扣刻着 "私运官银" 的咒文。
"阿珠!" 老船工的哭喊声被暴雨吞没,河面上突然浮现七十二座浮桥,每座桥身都由亡者的执念凝成,桥板上的血字显形出不同的冤屈:"我被诬偷麦种......"" 我看见官银窖......" 李焕之的油灯照亮最近的桥板,竟发现木纹里嵌着与赌坊官银窖相同的齿轮。
"这些桥是用护苗义士的骨殖铺的......" 虎娃拽着李焕之的衣袖,灯影里映出雾桥娘的记忆碎片:阿珠被铁链锁在沉船上,刑堂术士用她的执念织就雾桥,"每诱一人过桥,就能加固桥身......" 闪电劈来时,桥底显形出密密麻麻的沉船,船头都插着刑堂的玄鸟旗。
李焕之高举油灯冲向雾桥,火焰突然变成麦穗形状,照亮了桥底的青铜官印 —— 那是十年前失踪的漕运官印,印面刻着 "刑堂专用" 的暗纹,与他在赌坊官银窖看到的齿轮完全吻合。"原来他们用亡者执念藏走私船!" 他的众生穗印记触到官印,印身显形出初代神吏的批文:"凡私运官银者,沉河喂鱼,永不超升。"
"阿珠,看看这官印!" 李焕之将油灯放在桥心,灯光穿透阿珠的虚影,显形出她被沉入河底前的场景:刑堂千户将官印塞进她手中,"带着它下地狱,别让任何人发现官银秘道......" 阿珠的指甲深深掐进印面,竟在铜锈下刻出 "青牛镇东巷七十二号"—— 正是赌坊官银窖的位置。
雾桥娘的红纸伞突然碎裂,露出伞骨的麦穗刻痕 —— 那是阿珠生前最爱用的护苗伞。老船工颤抖着解开她脚踝的铁链,链环崩断时,七十二座浮桥同时显形出亡者的虚影,他们手中都握着潮生麦穗,根根麦芒指向刑堂堡垒。
"俺们不是鬼......" 阿珠的虚影跪在李焕之面前,裙裾的河水化作麦浪,"俺们是被锁住的护苗魂......" 她的指尖触到油灯火焰,显形出刑堂利用亡者执念走私官银的路线图,每座雾桥的桥心都对应着一个秘密窖口。
李焕之取出虎娃的珊瑚笔,在官印刻面补上完整的耕天印,印身突然发出龙吟,桥底的沉船开始上浮,每艘船的货舱都露出刻着 "刑堂" 字样的银锭。当第一缕晨曦穿透雨幕,雾桥娘的虚影化作千万只萤火虫,每只虫身都映着 "沉冤得雪" 的字样,飞向青牛镇的十二灵眼。
"雾桥散了......" 老船工捧着阿珠留下的麦穗伞骨,伞骨竟长成了新的麦苗,"她用十年冤魂,给俺们铺了条告御状的路......" 李焕之点头,看见官印的耕天印与石磨子的裂痕共鸣,显形出首达云台的灵脉通道。
暴雨停时,青牛河面上漂着七十二颗发光的麦种,那是亡者执念凝成的 "申冤麦"。李焕之知道,这场雾桥的真相揭露,终究让刑堂的走私网络浮出水面。就像初代神吏刻在官印上的警示:"人可欺,苗不可欺;夜可暗,心不可暗。"
当第一声护苗号子响起,雾桥娘的红纸伞残片化作麦田里的红色警示旗,每面旗上都绣着亡者的名字。李焕之撑着土地庙的油灯走在最前面,灯光照亮的不仅是脚下的路,更是被迷雾笼罩的正义 —— 那些用生命守护麦田的人,终将在共生的光芒中,得到迟到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