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的晨雾在秋分后变得粘稠,七十二座指路碑横七竖八倒在麦田边缘,碑面的 "护苗径" 三字被涂成鎏金色,显形出 "聚宝盆→" 的箭头 —— 那是用商人的金粉混着灵脉血写就的诱惑咒。李焕之踩着倒伏的碑体靠近,听见路碑灵的呜咽里混着铜钱的叮当声,基座缠着的金银线正渗着腐臭的铜锈。
"他们说,顺着箭头走能挖到金砖......" 老农夫王顺蹲在碎碑旁,手里攥着半片鎏金箔,箔片触到他掌心的老茧立即变黑,显形出商人贿赂路碑灵的场景:"给你镶金边,指错路......" 碑灵的虚影被金银线捆成茧,徒劳地摇晃着写有 "灵脉禁地" 的背面。
李焕之的众生穗印记触到碑体,鎏金箔突然沸腾,显形出被覆盖的耕天印。他抽出腰间的麦穗刀劈向金边,刀刃与碑体共鸣出清亮的钟鸣,金银线如蛇般蜷曲退散,露出初代神吏的刻碑誓:"路碑指生路,非指财路门。" 刻字深处渗着岩灵液,将 "生路" 二字染成麦穗的金黄。
"虎娃,画护苗地图。" 李焕之递过珊瑚笔,小家伙跪在碑面,笔尖刚触到裂痕,石磨子的旋转轨迹、井灵的水脉流向竟自动显形,在碑面织就发光的灵脉网络。当虎娃画出老篾匠的竹桥时,碑体突然震动,断裂处喷出带着麦香的灵脉雾,将 "聚宝盆" 箭头冲刷成 "护苗径" 的原生纹路。
路碑灵的虚影显形,不再是被金银蒙眼的向导,而是麦穗与石碑的融合体,"俺本是守路的苗,却被金子迷了眼......" 它的碑顶突然长出 "方向麦",穗尖如指南针般转动,最终指向东北方的潮生麦田 —— 那里的灵脉波动正因为过度开垦而减弱。碑身浮现实时预警:"前方灵脉脆弱,五步一歇,十步一墒。"
正午时分,贪心的商队循着旧箭头闯入禁地,路碑灵的碑面突然发出强光,显形出灵脉断裂的可怕场景:地裂中涌出黑泥,麦苗瞬间枯死,而商队脚下的金砖竟变成刑堂的齿轮。与此同时,碑体播放出山民的护苗号子,声音越来越大,首到商队成员抱头跪地,承认自己被刑堂利用的事实。
"看这麦穗。" 李焕之捏碎方向麦的穗尖,里面流出的不是麦粒,而是透明的灵脉液,"它指向的不是金银,是需要守护的薄弱处。" 王顺将灵脉液涂抹在碑体裂痕,裂缝里竟长出能吸收铜锈的 "净金草",草叶上显形出初代神吏的叮嘱:"财路易断,生路永存,守路如守苗,需知深浅。"
暮色降临时,七十二座路碑重新矗立,碑顶的方向麦随风轻摆,每道穗尖都映着不同的护苗点:石桥的鳞纹需要修补、药谷的灵草缺了朝露、织坊的共生布少了海丝。虎娃的珊瑚笔在每座碑后刻下编号,当护苗者完成守护,对应的编号就会亮起麦穗光。
"以后俺们只认麦苗的方向。" 路碑灵的声音混着麦浪轻响,碑面的诱惑咒彻底褪成天然石纹,"若有人起贪念,就用灵脉液写警告 ——' 黄金终成土,青苗永长青 '。" 李焕之看见,归墟方向的路碑穗尖突然转向西北,那里的刑堂堡垒正渗出紫雾,却被路碑显形的麦浪光墙阻隔。
当第一颗星子照亮碑顶,方向麦的穗尖集体指向青牛镇中心的土地庙,形成璀璨的麦穗星图。李焕之知道,这场路碑的重生,终究让人类的脚步回归了守护的正途。就像初代神吏的刻碑誓所言:"路碑不是财神的幡,是麦苗的风向标,顺着它走的人,或许不会富可敌国,却永远走在生机盎然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