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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鸟虚影的尖啸刺破耳膜时，李焕之的青禾阶梯己被咒文啃噬得只剩半截。他单膝跪地，田垄纹木牌上的裂痕如蛛网蔓延，掌心的灵草根茎也蔫得只剩穗尖一点金芒。身后传来护药人跌落水晶棺的闷响，而前方十二只玄鸟正收拢翅膀，鸟喙间的符纸己凝成刑堂锁魂钉的形状。
"蝼蚁就该蜷缩在泥里？" 沙哑的笑声从青铜巨柱顶端传来。李焕之抬头，看见本该空无一物的柱顶站着个青衫老者，衣摆绣着褪色的麦穗纹，正是他前世司农监司的官服样式，"十三载了，你这脾气倒是和当年一样倔。"
话音未落，老者挥袖扫过穹顶，所有玄鸟虚影如纸片般碎成荧光。他足尖轻点巨柱，星图刻痕突然发出共鸣，那些曾被刑堂紫血污染的纹路，竟在他踏过时恢复成纯净的云雷纹。李焕之震惊地发现，老者腰间挂着半块玉佩，纹路与土地庙基石、自己怀中的碎玉完全吻合。
"您是......" 他挣扎着站起，田垄纹木牌突然发出蜂鸣，与老者衣摆的麦穗纹产生共振。
"叫我老谷吧。" 老者落在他面前，袖口露出三道伤疤，正是麦穗被断剑劈开的形状，"十三载前你被贬下凡时，我是司农司守印吏。刑堂那帮人改了雨簿卷宗，硬说你私放洪水 ——" 他指尖划过李焕之的木牌，裂痕竟开始愈合，"其实是现任刑堂主事玄鸟，想借你的人头立威，稳固他在白玉京的权柄。"
洞外突然传来药谷方向的闷雷，李焕之想起残卷上的献祭时辰："他们要在药谷抽取木灵眼的力量，重绘星图......"
"错了。" 老谷抬手，掌心浮现出完整的白玉京星图，中央青牛镇的光点被十二道锁链缠绕，"星图重绘是幌子，玄鸟真正要做的，是借灵眼之力撕开人神界限，让刑堂暗卫能随意进出人间 —— 就像当年他们逼死你妻，不过是为了在青牛镇灵眼种下血契。"
妹妹突然指着老谷腰间的玉佩："这图案...... 和土地庙基石的缺口一样！" 李焕之这才注意到，玉佩呈不规则多边形，边缘的缺口竟能与他怀中的碎玉、河底鹅卵石严丝合缝。
"当年你坠下云端，司农印信碎成十三块，散落人间各处。" 老谷将玉佩塞进他掌心，玉面突然浮现出药谷、西岳等地的灵眼标记，"土地庙的基石是其中最大的一块，所以玄鸟才会盯着你的香火 —— 他怕你集齐印信，揭开当年雨簿案的真相。"
洞壁突然传来石块崩塌的声响，石磨子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来："恩人！药谷的地脉在震颤！" 老谷抬头望向洞顶，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玄鸟的巨大虚影，正用喙尖啄击人神界限的缝隙。
"拿着这玉佩，去药谷找护药人首领青芜。" 老谷的身影开始透明，"她手里有另一块印信碎片。记住，刑堂的锁魂钉怕两样东西：一是人间的香火，二是......" 他指了指李焕之手中的灵草根茎，"你当年在司农司改良的 ' 众生穗 '，那是唯一能扎根神凡两界的灵脉。"
虚影逼近的风压掀起李焕之的衣摆，他突然想起前世观星台的场景：老谷曾偷偷将众生穗的种子塞进他的袖中。"您当年......"
"我不过是个守印的老卒，哪有你这般勇气。" 老谷的笑声混着洞外的雷声，"但我知道，当千万人捧着麦穗跪下时，再坚固的天规也会出现裂缝。"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李焕之掌心的玉佩，而玉佩中央，赫然浮现出 "司农监司" 的完整印信。
"哥，时辰到了！" 妹妹拽着他冲向密道出口，石磨子的磨盘正撞开最后一道石门，药谷的晨光混着血腥气涌来。李焕之握紧玉佩，发现田垄纹木牌上的裂痕己完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与老谷衣摆相同的麦穗纹 —— 那是司农司与土地爷的双重印记。
当他踏出密道的瞬间，远处药谷传来护药人的悲啸，天空中十二道紫黑光束正刺破云层，首指灵眼所在地。李焕之望向掌心的玉佩，老谷留下的星光在上面勾勒出一行小字："第十三块印信，在刑堂玄鸟的冠冕里。"
石磨子的磨盘在脚下转动，混着老谷最后的话语："记住，你从来都不是天罚的容器，而是人间长出的反骨。" 李焕之抬头，看见药谷的千年灵草正在光束中枯萎，却有无数百姓举着麦穗朝这里奔跑 —— 他们的愿力，正是他对抗玄鸟的最利武器。
"走，去接护药人回家。" 他将玉佩按在木牌上，青禾突然暴涨成参天巨树，树根处绽放出当年妻子绣的并蒂莲纹样。当第一束阳光穿过树冠，李焕之终于明白，老谷带来的不仅是真相，更是一个信念：所谓天界真相，从来不该由刑堂的星图决定，而该由每一个在土地上播种希望的人，亲手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