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父亲走后,南清禾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陪伴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总是在朝廷无人可用的时候挺身而出,沈芸白作为其家眷,本应该习以为常。
可是这一次,终究是不一样的,儿子和丈夫一起去战场,她怎么能不担心。
南清禾自然明白母亲的思虑的,她日日陪伴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哥哥和父亲的家书也总是准时出现在府中。
每一次,她都看见自己的母亲,如若珍宝的看着这些家书,记得上一世,母亲也是如此,她亦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冬天,南清禾走出房门,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上,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瓦流下,在屋檐下结出一条条冰挂,晶莹剔透,令人叹为观止。
月华影转,照在结了银霜的青砖上,冷莹莹一片,如星河,如碎玉。窗外渐渐开始飘起了雪粒,酝酿了一冬的初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她望着落下的雪景,心里想着都是她的父兄,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就连城中都下雪了,父亲和兄长在边关肯定更加寒苦。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得饱,穿的暖,边关的捷报,一封一封的传回宫中,皇帝大喜,赐南府黄金万两,奖赏像流水一样流进府中,可是她和母亲想要的都不是这些,她们想要的只是他们平安归来。
钱财,权利,地位,这些在南清禾眼里都不重要,她清楚的知道皇帝可以给南家这些,也可以顷刻之间拿走,南家加上仆人一共300多条的人命,也可以因为帝王的一句话,一点点的猜忌,而全部消散。
等待父兄凯旋那日,她被封为太子妃的旨意也就快下来了,在她刚出生皇帝就订下这道圣旨,南清禾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难道重活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当然不要,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又怎么能放过,南清禾计划着怎么样能够悄无声息的杀死梁景,只要梁景不在了,就没有人会对她的父兄下手。
南清禾知道,要想杀梁景并不容易。梁景身为太子,身边定有高手保护。前世,她嫁给他三年,与他认识六年,可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梁景,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了解过他,他把自己的一切都隐藏的很好。
可是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她总是觉得梁景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前一世发生的事情里,她一定是忽略掉了什么,她觉得先收集更多关于梁景更多的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清禾表面上依然是那个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暗中却开始调查梁景。
梁景的日常生活非常规律,他被完全的按照皇位继承人来培养,举手投足皆有帝王之气。
再一次见到梁景的时候,南清禾躲在不会被人察觉的角落,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少年。
隔一面疏疏竹丛,隔了半片凌凌池水,少年一身白衣,墨发垂肩,神色郁郁,身形萧萧,孤身立于池畔,正低头看着水面。微风轻起,雪袍翻飞。
梁景今日只穿了一身简单朴素的白衣,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着他身世不凡,穷苦人家的孩子连温饱都尚且不能够,如何能够拥有这样卓尔不凡得气度。
梁景似乎注意到什么人的目光一首在看着他,他抬起头,往南清禾的方向看去。
在他抬头的瞬间,南清禾将自己的身体转了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离开,可是她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不过还好距离不是很近,梁景似乎并不能看清,自然是注意不到。
在看到梁景时,她的身体就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止是因为愤怒还有恐惧,因为她知道,那个少年在坐上皇帝的位置上时会变得多么恐怖。
原来曾经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公子,都不过是他骗过他父王的伪装,当他不需要伪装的那一日,就会原形毕露,将他的恐怖和残忍全部展露出来。
南清禾匆匆离开后,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以免被梁景发现。她知道梁景多疑的性格,遇见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她不能在这样跟踪他,而且她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必须去克服她对梁景的恐惧和对于他做的那些事情的愤怒,她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回到家中,南清禾努力平复心情,她深知要除掉梁景并非易事。
晚上用膳时,她的母亲似乎察觉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沈芸白并没有多问。
晚饭过后,南清禾像往常那样和自己的母亲边聊天边做女红,她也想给自己的哥哥绣一个像样的香囊。
她的母亲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她说道:“禾儿,过几日皇后邀请城中权贵之家的家眷到梅香亭赏梅,听说那的梅花都开了,在雪景之下别有一番风味,你可想去。”
南清禾想了想,上一世母亲好像也说过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去,而且称病在家了,不过这一世,她倒是想去了,因为皇后在,太子大概率也会在。
上一世她很少参加这些权贵之家的活动,她也很少露脸,极少参加宴会,城中的大多数权贵子弟大多数都没有见过她。
她倒是因此错过了很多了解这些人的机会,南清禾觉得这也许是一个了解梁景的机会,于是她开口回答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禾儿想去。”
沈芸白对于自己女儿的回答倒是感到意外,她打趣的对南清禾说道:“以前我们禾儿不是最讨厌这样的聚会吗,如今禾儿长大了,倒是喜欢了。”
南清禾看着母亲嘴角的笑意,也笑着和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别打趣我了,我想我也该多出去走走,多认识认识其他人。”
沈芸白回答她说道:“禾儿说的也是,结识一些权贵子弟倒也不是坏事,不过也未必是好事,切勿把握好分寸。”
南清禾乖巧的回答沈芸白说道:“知道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