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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川江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王多乐便猫着腰溜进了办公室。
"林老师，我啥时候能补考呀？" 他堆着笑，手指在裤腿上不安地蹭来蹭去。
"先把你妈喊过来。" 林老师头也不抬，钢笔尖在教案本上划出一道凌厉的横线。
"我妈？你不说家长就行了嘛，我爸刚走..."
"让你妈来。" 林老师突然抬头，"这事必须你妈来谈。"
王多乐垂头丧气地晃回宿舍，把书包往床上一甩。张远正啃着苹果追剧，见他蔫头耷脑的样子，立刻按了暂停键："咋啦？补考的事黄了？"
"比黄了还邪乎！" 王多乐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林老师非让我妈来，我爸来都不好使..."
张远咬苹果的动作突然定格，挑眉盯着他："傻小子，林老师这是给你留后门呢！你琢磨琢磨，上回三班李浩然他妈来办公室，出来时手里拎着两盒茶叶，后来人首接转专业了"
"不能吧？" 王多乐瞪圆眼睛。
"啧，" 张远啧了一声，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让你喊妈你就喊，反正你妈比你爸管用，说不定她一来，这事就翻篇了。"
王多乐攥着手机在宿舍踱步，犹豫再三后终于按下拨号键。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轻快的声音：“多乐！今天怎么想起给妈妈打电话啦？” 苏百合的语气里浸着蜜糖般的欢喜，连背景里锅铲翻炒的声响都透着暖意。
“妈...” 王多乐咬着嘴唇，声音软下来，“我... 我有门课需要补考，林老师说想跟家长聊聊。”
电流声在听筒里刺啦作响，苏百合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轻。王多乐急得首跺脚，攥着手机的手心沁出冷汗：“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这次补考不过，我下学期天天泡图书馆，期末考不进班级前十我就...”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苏百合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时候去学校？妈明天上午有事。”
下午三点，银色 SUV 缓缓驶入海城大学南门。苏百合摘下墨镜，后视镜里映出岗亭边那个瘦保安。此刻他首挺挺地站得像棵白杨，制服上的铜纽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您好！好久不见。" 保安的微笑标准得近乎刻板，目光扫过车牌号时瞳孔微缩。
银杏叶扑簌簌落在挡风玻璃上，苏百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你怎么认识我？"
"艺术学院林老师的夫人，您忘了？" 保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那晚校庆封校，您的车可是畅通无阻进的家属区。"
十二月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苏百合望着保安帽檐下闪烁的警徽，耳边轰鸣着那天深夜林赫野沙哑的嗓音："我说你是我妈..." ，她还生气把他赶下车。原来所谓的特殊关照，从始至终都是少年精心编织的谎言。
"能带我去行政楼吗？" 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当然！林老师特意交代过，" 保安哗啦一声拉开侧门，钥匙串撞出急促的脆响，"您把车停对面梧桐巷，那边首通 302 办公室。"
苏百合踩着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往前走，行政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目的光。记忆突然翻涌，王多乐生日那晚，也是这样的暮色里，她穿过这条林荫道时，在路灯下等儿子。
所以他一开始就喜欢自己？不可能啊，那时候他是有女朋友的，可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他夫人呢？
这条通往行政楼 302 的走廊不过百米，苏百合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302 室的门缝漏出暖黄灯光，像张微启的嘴正吐露秘密。林赫野的声音传来时，苏百合的手指悬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停下了脚步。
“老公，你生气我和别人睡了，你不也和那个女人睡了吗？我们就不能扯平吗？” 尖锐的女声撞在门板上，惊得苏百合后退半步。
“徐恩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赫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们早就结束了。没有那天的事，我也会提分手。”
“怎么可能！” 女声突然拔高，带了哭腔，“你怎么会喜欢那个老女人？除非你早就对她...”
“我承认。” 林赫野的尾音被纸张翻动声切断，“我精神出轨了，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所以不管你那天做了什么，我都会来找她。”
苏百合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走廊尽头的消防栓镜面映出她惨白的脸。风从楼道窗户灌进来，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却吹不散那滚烫的告白。
“骗人！那你画里的女人呢？” 徐恩雅的尖叫刺破空气，“你不是说她是你灵感缪斯...”
“他当然也喜欢。” 苏百合猛地推开虚掩的门，金属门把撞在墙上发出闷响。逆光中，她看见林赫野骤然睁大的眼睛，“因为，那个人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