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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惨白的灯光刺破她混沌的意识，她踉跄着扑向那道冰冷的金属门。
“小孩哥，你一定不能有事。” 她的视线死死盯着门上闪烁的 “抢救中” 红灯。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胃里翻涌起钝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渍，那抹暗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映出破碎的光斑。
她感觉自己婚姻破碎了都没这么伤心过。
抢救室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林赫野睫毛颤动着睁开眼。消毒水的刺激让他喉间发紧，却在看见玻璃窗外那个蜷缩的身影时，唇角扯出一丝血迹斑斑的笑。
“苏百合...” 他含混地念出那个名字，喉间涌上腥甜。护士连忙用棉签为他擦拭嘴角，监护仪的数值因心率突然加快而发出短促的警报，医生抬头看了眼屏幕，又低头继续缝合：“别分心，保持体征平稳。”
他终于合上眼，任由麻醉剂的暖意漫过西肢百骸。
林赫野意识混沌前，最后一丝清明是窗外那抹雪白身影。苏百合蜷缩在走廊长椅上，指尖深深插进掌心，单薄的肩膀抖得像深秋的落叶，却始终没离开那扇玻璃窗。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突然想起那年在诊疗室，有个人替他擦掉嘴角血渍时，手腕也是这样发着抖。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苏百合依偎在他怀里。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这个梦久久无法散去。
醒过来时，邻床陪护的私语像针尖般扎进耳膜。
“瞧瞧这当妈的，眼睛都哭肿了。”
“可不是嘛，儿子打架进医院，当妈的能省心？”
苏百合站在病房门口，指节抵着冰凉的门把手，听着那些话在走廊里绕成刺人的网。她摸了摸自己泛青的眼下，突然想起今早护士喊她 “林妈妈” 时，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己经到了能当他母亲的年纪。
推开门时，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的碘伏味扑面而来。林赫野支着胳膊斜靠在床头，额角缠着的纱布渗着淡红，看见她时却突然咧嘴笑了，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姐姐，我饿了。”
邻床的议论声突然变了调。
“哟，这是姐姐啊？我就说看着年轻......”
“可不是嘛，现在的姐姐都这么难当，又是送饭又是守夜的......”
苏百合盯着他嘴角的淤青，突然想起昨夜在百乐坊，他攥着她的手腕喊 “百合，不要签” 时，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转身从保温桶里盛粥，瓷勺碰着桶壁发出清脆的响：“先喝南瓜粥，伤口疼就别说话。”
“是你做的吗？”
“不是”
他伸手摆了摆：“那我不喝，我想吃泡面。”
病房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凝固，都在想这个弟弟可真难伺候。
苏百合指尖一抖，滚烫的粥液溅在虎口。
“没烫着吧。” 林赫野的指尖突然扣住她的腕骨，力度大得惊人。
苏百合猛地一惊，一股电流穿过身体，她下意识的甩开林赫野的手，“没，没有。”
中央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邻床家属的交头接耳像被按了静音键。苏百合看着林赫野指腹擦过自己虎口的粥液，食指关节泛着淡红，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
他的掌心压着她腕间跳得发慌的脉搏，苏百合想起那天在诊疗室，他也是这样扣着她的手清创，领口沾着她的眼泪。
电流从相触的皮肤窜上后颈，她猛地抽回手时带翻了床头柜的保温杯。西十多年来，这是除了丈夫和儿子以外，第三个男人离她这么近。
好了，谁都喝不了了。
林赫野也无所谓，反正他对正儿八经的早饭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医生通知可以出院后，别无去处的苏百合联系了白晓声，得知他出差不在海城，她决定把林赫野先带到白晓声的房子里。
“医生说了，你这伤口还是不能距离运动，你那房子太小了，你住我朋友这里，我来照顾你。”
看着大门，林赫野犹豫起来。
“放心，我朋友出差了，过两天才会回来，家里没有别人，你不要见外。”
首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苏百合，她那天回去的是自己的家，而这个才是那个律师的家。
深秋的阳光透过铁艺栅栏，在别墅玄关织出菱形光斑。苏百合扶着林赫野的手肘跨过门槛时，他的目光被门后那双拖鞋牢牢攫住：蒙着薄灰的男士拖鞋。他无意识地勾起唇角，笑意里裹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酸味。
“你在笑什么？冰箱里有刚买的鲈鱼。” 她替他卸下风衣，指尖触到他的微微冒出尖尖的胡渣。
“没渣到你吧？这是你给我做的南瓜粥？你一大早回来做的？”
林赫野的视线掠过开放式厨房，看见料理台上摆着的切了一半的南瓜和砂锅 。
“怎么？现在想喝了？”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
林赫野望着她，想起她早上替他贴上创可贴的手指在发抖。
”你做的我就喝。“
倚着墙角，看她在厨房穿梭的身影，林赫野竟生出种隐秘的快意。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轮廓，却让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愈发清晰。"我说，阿姨，" 他故意拉长语调，"天天喝稀粥，是打算把我养成水鸭子？"
"你懂什么！" 苏百合头也不回，锅铲碰撞声清脆悦耳，"你现在这身子，得好好补补！"
厨房飘来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林赫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蒸汽模糊了玻璃窗，苏百合看着林赫野把最后一口冬瓜排骨汤喝光，恍惚间仿佛又听见儿子脆生生的童音："妈妈做的汤最好喝！
她知道自己的厨艺不过尔尔，煮粥煲汤勉强过关，炒菜却总差那么几分火候。
”怎么样，还合胃口吧！“她擦着手，眼底藏着期待。
林赫野用汤匙敲了敲碗沿，漫不经心地说："马马虎虎吧，至少比医院刷锅水强点。"
苏百合来气了，她服务过一大家子人，到头来被个小孩哥挑毛病，算了就当他嘴欠吧，谁让他现在是病人。
她深吸一口气，将到嘴边的反驳咽回肚里，决定这次让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