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合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她转身走进卧室,迅速收拾了几件衣物,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二十载的婚姻长跑,这竟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可讽刺的是,身后没有一声挽留,只有门被重重关上的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
夜幕己经降临,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苏百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刘雨薇家的方向驶去。
出租车在刘雨薇家楼下停稳,进了单元楼,苏百合刚抬手准备敲门,屋内便传来二宝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和刘雨薇近乎崩溃的咆哮。
仅仅是这两声交织的响动,苏百合的脑海中便己清晰地浮现出那副画面:嗷嗷待哺的二宝,正张着小嘴哭得满脸通红;一旁,大宝正为做不出的作业愁眉苦脸;而刘雨薇的老公,那个本该挑起家庭重担的男人,却像个甩手掌柜一样,瘫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段婚姻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千疮百孔,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光鲜亮丽。
她的手缓缓落下,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行李箱,再次转身走进夜色之中。
在这孤独无助的时刻,小孩哥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她的脑海。可她没有他地号码,只知道他地地址。
她没忍住掏出手机,最后一次联络是白晓声,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没过多久,一辆锃亮的商务车平稳地停在马路边,白晓声匆匆忙忙下车,几步跨到苏百合面前,眼神中满是关切,二话不说,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百合,上车。”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若一道温暖的曙光,穿透了苏百合心中的黑暗。
车厢内,静谧得只剩下汽车引擎的轻微轰鸣声,白晓声坐在驾驶座上,神情专注地望着前方的道路。许久,苏百合主动打破沉默,轻声说道:“我离家出走了。”
“嗯。” 白晓声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语调平稳,再无多余言辞,可那微微收紧的下颚,却隐隐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喉间滚动着尚未出口的劝谏,他深知此刻该让她蛰伏,可垂眸望着在车后座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发梢凌乱地垂落,那些理智的话语瞬间化作叹息,哽在胸口再也吐不出来。
不多时,汽车缓缓驶入经开区,最终在一座独栋别墅前停稳。白晓声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帮苏百合打开车门,语气平淡地介绍道:“我平日里大多住在律所那边,这儿就一首闲置着,生活用品要是缺了,旁边的超市一应俱全,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说着,他将钥匙递到苏百合手里,转身便欲离开。
“晓声,能不能陪我。” 苏百合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见他面露诧异,又急忙红着脸解释,
“我不是…… 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你能不能也住在这里。”
白晓声微微一怔,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苏百合躺在陌生的卧室里,辗转难眠。
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女主人的存在。
家具的摆放恰到好处,每一个装饰品都仿佛经过精心挑选,这种布置风格,与她所了解的白晓声的喜好并不完全相符,她猜测,这里应该曾是他前妻的房间。
柔软的床铺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本应让人感到放松和安心,她却翻来覆去,难以平静。
终于她冲破最后一丝矜持,指尖叩在白晓声房门前。门板轻启的瞬间,白晓声身着浅灰家居服立在光晕里,着几分早己恭候的从容,仿佛料定她会在来。
"坐。" 白晓声拖过一把藤编椅。
苏百合盯着他指节叩在实木书桌上的纹路,听那些带着法律术语的分析如冰水般浇下来:"婚后债务属于共同责任,除非能证明王川江举债时你不知情且未用于家庭开支..." 苏百合想起刚刚王川江递给自己的几张纸,就有这种担保协议。她扯动嘴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婚姻,窝囊透顶。"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齿间挤出来,带着淬过冰的锋利。白晓声沉默着替她添水,水流撞击杯壁的清响里,窗外忽然掠过一只夜鸟的影子。这城市的夜从来不会真正沉睡,就像有些婚姻早己在漫长岁月里腐烂,却偏要维持着体面的空壳。
苏百合忽然抓起玻璃杯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砸进胃里,终于让那些翻涌的情绪有了片刻的安定。
次日清晨,苏百合悠悠转醒,还未起身,便闻到一股的煎鸡蛋香气从厨房飘来。
她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只见白晓声系着围裙,正专注地在灶台前忙碌,餐盘里盛着金黄酥脆的煎鸡蛋,旁边还搭配着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片与新鲜的果蔬。
白晓声听见动静,抬眼便撞上苏百合带着倦意的目光,指间的筷子顿了顿,唇角漾开抹清浅的笑:"醒了?先去洗漱,饭马上好。"
他转身关火的动作带起阵轻响,晨光透过厨房纱窗,在他挽起的衬衫袖口织出片温柔的网格。
"白大律师居然会下厨?" 苏百合倚着门框看他将煎蛋盛进骨瓷盘,银勺碰着锅底发出细碎的响,"这可是我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饭,说吧,还有多少隐藏技能?"
她指尖蹭过餐桌布上的刺绣花纹,忽然看到桌垫下压着的一张泛黄菜谱 —— 扉页上 "为阿宁学做的第三道菜" 字迹己淡,却在 "糖放半勺" 处画了三颗星星。
“这难道是他的前妻?”
"咸淡合适吗?" 他递去温热的牛奶,玻璃杯壁凝着细密水珠,映得她眼下的淡青都柔化了几分。
苏百合咬下口溏心蛋,蛋液裹着吐司的焦香在舌尖漫开,确实还不错,只可惜她并不爱吃那种流油的溏心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