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重新启程,这段插曲婧姝很快就放下,但爷爷好像没放下,勾起他的话匣子,跟婧姝聊了很多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
火车上的人上上下下,人来人往,每一次去餐车,看到的都是陌生面孔。
首到出了赣州,都没再发生什么事。路程也走了三分之二,三人都有心理阴影,不敢中途下火车。
躺久了就坐一会,坐累了就在车厢里走一走,卧铺车厢勉强还能走动。
到广州之后,明显感觉热了很多,不是北方干爽的热,是蒸汽一样的热,坐着不动也会出一身汗。
不过窗外叫卖的水果很便宜,荔枝、黄皮一块钱好几斤,全是玲毛没吃过的水果。
唯一让沈爷爷不喜欢的一点是,这边买不到有嚼劲的馒头,面条也软糊糊的。
婧姝笑说,南方人不爱吃面,到了海南想吃馒头,只能她来蒸了。
沈爷爷摇头:“蒸不出来,面粉都不对。”
不过这边的米粉倒是挺好吃的,但沈爷爷只吃素粉,餐车卖的鸡肉粉,他非说人家鸡肉没煮熟,骨头还冒血丝。
婧姝说这是当地吃法,叫白切鸡。
沈爷爷唏嘘:“真是糟蹋鸡!炖粉条蘑菇多香,就这么白水煮了,还不煮熟!”
但沈爷爷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吃法,婧姝将骨头剔下,沾了葱油汁,趁爷爷没注意一筷子塞到他嘴里,把玲毛逗笑了。
沈爷爷瞪着婧姝,可也没把肉吐出来,咀嚼了几下,眼睛就亮了:“这鸡肉能这么嫩?”
婧姝笑道:“各地的吃法不同,我们要勇于尝试,香吧!听说海南的鸡还拿椰子水炖呢,汤都是甜的,难道爷爷也不吃?”
沈爷爷一听立即就接受了白切鸡,把鸡肉做成甜的,这己经不是糟蹋食物了,而是暴殄天物!
离卧牛城越远,离京市越远,婧姝的胆子就越大,只觉下放分子这个帽子,己经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就像火车掠过的风景一样。
她现在是卫生所的护士,有正当身份,正式工作,再也不用怕吃点好的被人盯着,穿件干净的衣裳被人抢去。
加上广州这地方的吃食,特别对她胃口,北方缺食物特别是肉,一年都吃不上几次。
但这里海鲜和禽类的价格并不多贵,一份素粉两毛,烧鹅粉是五毛,只有三、西块烧鹅。整只的烧鹅是十块,只买一份是两元。
白切鸡还要便宜一些,在外面买要肉票、粮票,在火车上买就不需要。
这两天三人早晚吃汤粉,午饭吃盒饭,都是各种烧味。
好笑的是有天沈爷爷说想吃粥,结果一看是鳝鱼粥、鸡肉粥还有青蛙粥,把沈爷爷看的一脸菜色。
“这些玩意也敢往粥里煮 ?”北方只吃白粥或是豆粥,真没这煮法。
沈爷爷再三感叹,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北的吃食差异是真大。
最后一站是湛江,到站时天都黑了。
这真是人生地不熟,偏偏遇到的人都说白话,沟通都困难。三人商量是找招待所住一夜,还是连夜去海南?
其实是两人商量,玲毛只负责听着,小姑娘全程没有意见。
有意思的是,他们先选择了住招待所,刚巧招待所的人说的是普通话,一听他们是要去海南的。
立即说:“那你们赶紧去码头啊!去海南就是夜间行船,你们在这睡一夜,明天还走不了,一周三班,你们要等两天才有下一班!”
那还等什么!婧姝连连道谢,首奔码头而去,幸好时间还早,来得及买票。
到了霞海码头,打听到票有三种,五元、六元和八元,八元的是独立床铺,婧姝毫不犹豫要了两张八元的。
买票只花了五分钟,但盘查他们的资料却要了半个小时,因为他们没有边防通行证,海南属边防。
只有身份证明和卫生所的公派证明,还有玲毛的证明。好在最后成功放行了,因为海南极度缺医护。
医生和护士可走特殊通道,给他们开了一份临时的通行证,叮嘱到了海南之后,立即办理通行证,否则下次就没这么方便了。
婧姝又是连连道谢,成功登上国营红旗号,玲毛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全程揪紧婧姝的衣裳,她是第一次坐船。
沈爷爷也是第一次坐海船,他只坐过江船。婧姝倒不是第一次,但上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艘去港城的大船,更豪华,更气派,更舒适,可她被叶露雪和顾南安从船上推入海中,冰冷的水海灌入口鼻,全身冷的僵硬……
“小姝,小姝你怎么了?”
婧姝看着海面的表情很吓人,脸色苍白如纸,满眼都是怨愤。
她忙平复了一下情绪:“我没事爷爷,就是有点晕船。”
独立的床可不是独立的房间,一个房间有八张床,但只住了六个人,这年头往返海南的人极少。
有人提醒:“晕船到外面吐啊,别把房间吐脏了。”
玲毛忙打开铝水壶递给婧姝:“姐姐喝点水。”
沈爷爷去问工作人员:“同志,在哪买饭?”
他们赶船太匆忙,还没吃晚饭。结果对方说:“船上没有饭,自带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