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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想修缮屋顶，问村里要了几次都没给的瓦片，村长儿子亲自送了一车来，老屋的烂瓦换了，终于不再漏雨。
胡贵志三人把东、西两间卧室放给沈爷爷和婧姝，他们三个住偏房。沈爷爷推辞，王顺首接说：
“要不是沾您老的福气，我们指不定过的啥日子。”
胡贵志也笑道：“我们三个住正屋，让您住偏屋，本来就不应该。”
李青山啥也没说，就是首接把自己的铺盖卷吧卷吧，钻进之前老母猪带猪崽的那个屋。
现在小猪崽被村里各家分去，只留了两只最小的养在老母猪身边，己经转移回牲口棚，这间偏房就闲置了。
婧姝将其彻底打扫干净，还洒了除虫的药粉，李青山不喜欢跟别人睡一屋，便独自睡这个房间。
老屋从外观上看，依旧是破旧的黄土屋，但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窗户都糊上旧报纸，屋里会落下土渣的墙面，也糊了报纸。
比起刚住进来时，完全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虽然不知道还要在这里住多久，但婧姝是将其当家来收拾的，她想让爷爷住的舒服一点。
东头卧室挺大，婧姝从中间隔了一层草帘子，爷爷睡里面，她睡外面，也没有用床，就铺了两个稻草铺。
她从空间拿了两床旧毯子，是从吴婶住的下人房收进来的，在这种条件下刚好适合。
沈爷爷看着婧姝收拾出来的房间，夸张地笑道：“还真不错！刚离开京市的时候，在火车上听人说，下放的会住牛棚。
瞧瞧，咱这可比牛棚强多了！”
婧姝心道，估计顾南安和沈父是住牛棚，他们去的那偏远荒凉地区，条件要差上很多。
前世她就住了一年多的牛棚，后来还是有个情况更严重的下放来，她才转到半塌的土屋子里住。
王顺擅打听，也喜欢跟村民聊天，就连之前不敢搭理下放成员的知青，在田野干活时遇见，王顺也能跟对方聊几句。
几人知晓外面的情况，要么是从村长从镇上带回的旧报纸，但消息都过时了，要么就是从王顺口中。
可惜都没有什么好消息：“大队那边又有一个跳河的，这回没救上来。
还有一个知青跑到铁轨上准备扒火车逃走，最后被逮住，也不知咋追赶的，被火车撞没了。”
晚饭时听到这类消息，五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有人背着山熬下去，有人却被山压死了。
胡贵志还记挂着之前的几个人：“邵大姐呢？”
“她没再做傻事，听说天天晚上哭，不过谁又不哭呢！”王顺苦笑道。
沈爷爷安慰他们：“都别急，上面的政策肯定会变的。记得五几年那一批吧，查的更狠更严重，三年大饥荒，饿死不少人呢！
后来不也有昭雪了回城的吗？只要自己熬得住，肯定能到雨过天晴那一天的！”
老人家的安慰还是有点用的，就连最开始面如死灰的李青山，也渐渐接受了目前的局面。
每天上工、放工，吃饭、睡觉、干分配的活，就是精神上的饥渴，大家把旧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有些好文章都快背下来了。
胡贵志开玩笑：“之前我还觉得这么多人分配到一起不好，现在想想，要真把我一个人搁到哪个村子，我得憋死。”
王顺点头：“我听说有些情况严重的，就是一个人关着，谁也不许跟他说话，那是真难熬啊！”
婧姝每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在牲口棚，给鸡、鸭抱窝。沈爷爷还教她一个本事，据说这本事很难学，完全靠经验摸索。
结果婧姝也不是幸运，还是有天赋，竟然很快就学会了。那就是分辨小鸡崽是公是母！
这可重要了，一窝蛋孵出来，小公鸡得挑出来养，农村人不爱养公鸡，一窝里有一只就够了。
公鸡都给村长，送到农贸市场去有公家收。婧姝的这个本事，让附近几个村的村妇，都把孵出壳的小鸡崽送来给她辨认。
虽然知道她是下放的大小姐，石子村的人支使她干活可以，但外村人支使她干活，石子村的人就觉得不对。
婧姝自己从没要过啥，但只要有村妇在场，就半开玩笑地说：“又让我们村的人给你白干活啊！”
对方也会玩玩笑：“哪是你们村的？她是下放的。”
“下放到我们村，就是我们村的！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不说管你要钱，给把米豆总成吧！”
每每这个时候，婧姝就佯装专门分辨鸡崽，听不懂她们说方言。
外村的妇人到底不好意思，还真端来一碗糙米或是豆类，再不济也会给把花生。
婧姝每天都能收到一点食材，她只拿一半，另外一半就分给在牲口棚干活的村民。
也不知哪天起，村里的妇人孩子，看到婧姝都会喊声‘小沈’或是‘沈姐姐’，也没有人阴阳怪气地喊她‘大小姐’了。
婧姝和沈爷爷用不同的方式，得到了村民的尊重。连村长都在大队开会时，往上面提，说要把石子村下放的五个人，落户石子村。
其实他最看中的就是沈爷爷一个，队里有个好兽医，不光队里的牲口免费医治，还能拉出去赚钱，多好！
大队支书警告他：“现在上头还没决定，下放成员是走是留不一定，你别瞎起哄啊！这个头可不能开！
让他们下放是来基层学习改造的，这才多久哪能就给落户？”
张村长虽然没再提过，但这事还是被王顺给打听到了，他回来喜滋滋地跟沈爷爷说：
“要是真能落农村户口，那咱们也算苦尽甘来，能从头开始了。”
除了李青山，大家心里都挺高兴的，沈爷爷看着婧姝，低声说：
“小姝啊，你别觉得落户农村不好，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资本成分的帽子摘了。
只要这个帽子一摘，以后能做的事就多了！你还可以考兽医证，到正式的兽医站上班。”
婧姝低声道：“爷爷放心，我知道轻重。再说，我挺喜欢农村的，真要让我现在回城里，我还有点害怕。”
李青山冷笑：“好什么好？当一辈子泥腿子吗？我父亲那么艰苦求学，才走出农村，现在又被打回来！我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