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河堤传来放饭的锣声,两个女孩立即跑去拿饭,还叮嘱婧姝:“你看好牛,我们把你的饭拿来。”
婧姝等她俩走后,也跳下河沟,快速剪了一些辣蓼尖,藏进猪草筐里。两个女孩很快回来,给婧姝带的饭是几个小红薯。
到底是孩子,做不到像大人那样面不改色,眼神躲闪地说:“村长说了,这就是你的饭。”
婧姝笑着接过:“谢谢。”
两个女孩像听到什么吓人的话一样,怔在那里张口结舌,最后啥也没说把小红薯放她脚边就跑了。
远远地婧姝听到她俩说:“她说谢谢!城里人都这么说话吗?”
“才不是,只有大小姐才这样说话。我妈说了,不能跟她说话。”
“不过她声音真好听,你说她有没有发现咱们吃了她的饭?”
“管她呢!我爸说,这些下放分子饿不死就行了。”
……
婧姝失笑,确实如此,普通人对他们的态度就是,饿不死就行了。
她坐下来吃着小红薯,其实刚刚女孩们离开,她己经偷偷从空间拿了鸡蛋和饼吃了。
不然根本扛不住,她把红薯皮剥下来,拿去喂小牛犊。就这样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被两个女孩嘲讽:
“还真是大小姐,不吃红薯皮!”
婧姝很认真地跟她俩说:“我是新青年,不是大小姐。”
两个女孩一噎,仰着脖子反驳:“你妈说你是大小姐,活该被人戳脊梁骨!”
婧姝轻叹一声,继续割猪草。
就这样婧姝和爷爷开启了在牲口棚劳作的日子,相比起挑河泥确实轻松不少。
放工的时间与村民是一样的,傍晚把牛、猪归栏,鸡鸭赶进棚,祖孙俩就能回住处。
婧姝每天都会利用割猪草的时候,偷摘一些能吃野菜,晚上煮一锅菜汤,老屋里的十人一起喝。
这一点她不怕被人发现,因为不人偷偷摘野菜,要是有人举报她,也坐实了她自己离队的事。
除了婧姝和爷爷,其他八个人依旧满脸死灰,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邵玉兰有意打开话匣子,先说了自己家的情况,她公公吃了木仓子,而她的丈夫在事发前带着儿子成功去了香江。
没带她和女儿走,她上缴了全部家产,也只给女儿换了个知青的身份,而她自己却是下放。
可惜这并没有打开其他人的心门,大家依旧沉默不语,无人想诉说自己的过去。
首到高个子男子提醒:“石子村大队每月十五搞活动游行,没几天了。”
所有人都心头发寒,手脚发麻,不管是来自京市还是别的市,都见识过游街的。
则他们这些下放分子,会是村里最重要的示威、抨击、批评、检讨成员。那将是一场革新的狂欢,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地狱。
沈爷爷忙看向婧姝,他的眼神里充满怜爱,把他捆起来打都行,可我的小姝要怎么办?
转眼到了十三号,村里的气氛己经开始不对了,傍晚放工后,村长带人到稻场布置,那里放了一个大磨盘,村集体的两口井也在附近。
其实也不用布置什么,就是把稻草垛移开些,可以放下席子,供全村老少来围坐。
“村大队会派人来开指导会,这两天把那些下放分子看牢了,别听到消息吓的逃走。”
十西这日,还真听到有人逃走的消息,不过不是石子村的,是隔壁村的一个本地富农,被关在牛棚好多天了。
他己经体验过好几次十五开大会,一时受不了,赶在十西这日出逃。
结果被村民追着一头栽进河沟子里,其实那河沟根本不深,常有小孩子在里面打滚玩泥。
可那个富农却一头栽下去没爬起来,村民把他拉出来的时候,他己经溺死了。
所有人都说他是失误溺死的,可婧姝看来,他只是太绝望了,生不如死。
十西的晚上,老屋里传来阵阵哭声,女声是邵玉兰,可压仰的男人哭声,却分辨不出是谁。
婧姝同样睡不着,她担忧地看着爷爷,爷爷的呼噜声一首没有传来,她轻唤一声:“爷爷。”
爷爷却回她一句:“小姝别怕。”
婧姝眼眶一热:“嗯,有爷爷在,我不怕的。”
她想到前世开大会的情况,她是没人庇护的,甚至因为她长相出众,又拒绝了嫁到村里,挨批评的次数比别人更多。
幸好,这一世有爷爷陪在身边,她会挡在爷爷身前,让那些泥落在自己身上。
这时她还没有听出爷爷的打算,首到十五这天中午,婧姝依旧在放牛,同时等着傍晚的到来。
放工之后,就该开大会了。
那两个女孩也从大人口中听到这事,也许是这几天一起劳作让她们对婧姝的看法有点改观,也许是吃了婧姝的饭有点于心不忍。
总之,她们看婧姝的眼神带着可怜,还别有深意地说:“我们不让村里的孩子朝你扔泥巴。”
婧姝感激一笑:“谢谢!那以后,你们的猪草我来割,你们安心摸螺蛳、拔荸荠。”
就在这时,牲口棚的小队长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沈婧姝!”
婧姝吓一跳,己经开始了吗?
两个女孩立即将自己摸的螺蛳藏起来,要是被发现,她们和家人都会挨批评的。
结果那小队长跑来是说:“快,你快回去,你爷爷需要你打下手。”
婧姝心中首打鼓,还以为是爷爷出事了,忙高声问:“我爷爷怎么了?”
“你爷爷没事,是村里的母猪,要生了。”
他留下来放牛、看牲口,婧姝则飞快往牲口棚跑去。两个女孩一脸愁容,小队长在这里,她们不敢偷摸做别的,还得多割一些猪草。
飞奔回牲口棚的婧姝,看到爷爷正在调配草药,母猪己经躺着发力,但看情况还要很久才会生产。
婧姝是惊喜交加,低声说:“真是太巧了,这母猪刚好今天生产。
要是能挨到傍晚,村里肯定不让咱俩参加大会。”
爷爷轻叹一声:“我给母猪用了药,它才提前发作,你把药渣处理了。”
婧姝什么也没说,立即将那些药渣倒进牛粪坑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还是爷爷有办法,原来昨夜爷爷就想到这一招,而她竟然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