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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口棚的工作没有邵玉兰想像的那么轻松，婧姝和爷爷也就是不用去挑河泥而己。
天才蒙蒙亮，就有人在屋外喊：“牲口棚的，拾粪！”
婧姝伴随着鸟鸣鸡蹄，还有老人的咳嗽声，踩着晨雾出了院子，她一手粪筐，一手粪扒，跟爷爷说了句：
“您起来后在牛棚等我，我拾完粪首接过去。”
拾粪的都是妇人，她们压低声音说笑着，不时回头向婧姝翻个白眼。仿佛嫌她脏一样，都避着她走。
但婧姝觉得这样挺好，比起被人嫌弃躲避着，她更怕这些人靠近她，然后抓住她某一句话的漏洞，或是某个动作的错误，开始大肆抨击她资本家的身份。
下一次批评大会的时候，她会被绑着手戴着帽子送到游行队伍中，被烂泥砸满身……
想到前世，婧姝忍不住打个寒战，重生一世，救爷爷的命，为前世惨死的她报仇，是她最开始的目地。
而现在，她求的是和爷爷平安活下去。
拾粪就是拾白天在村里走动的猪、牛、羊、鸡鸭等牲口的粪便，妇人们早就有了经验，知道哪些地方有粪。
婧姝没有经验，跟在她们身后只能看着她们拾完，可不跟在她们身后，她又会被骂是不是想逃走？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拾了小半筐，而其她人己经拾满了一筐，准备倒回窖肥坑里，那里有小队长等着，给她们这些拾够一筐粪的人发一个工分签。
婧姝知道自己回去铁定挨骂，她没有完成任务，庆幸的是回村的大路上，有一辆马车经过，恰巧今天车主忘了带粪袋。
他遗憾又气愤地看着婧姝拾起马粪，高声道：“不许拾，回头我带粪袋来拾。”
幸好在面对外村人时，石子村的村民还挺团结的，见婧姝低着头不语，其她人替她骂回去：
“你的马把屎拉在我们村的路上，就是我们的！你还想抢不成？”
马夫骂不过这些妇人，灰溜溜地离开。不要觉得这种情况很夸张，为拾粪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
毕竟庄稼成长就靠肥料，多拾一筐粪，秋里就能多收一碗粮。
饶是如此婧姝也没拾够一筐，她果然被小队长骂了，让她在早饭前把牛棚扫干净，不然没饭吃。
“别以为把你调到牲口棚干活，你就能偷懒！”
婧姝什么话也没说，立即去干活。昨天难产的母牛和小牛情况都很好，母牛奶水很足，完全够小牛吃。
村长媳妇拿着盆过来，让婧姝先把牛奶挤了：“留一点给小牛吃就成，这可是大补品，挤了给娃娃们喝。”
但婧姝知道这些牛奶落不到孩子口中，会被村长一家开小灶喝了。她依旧什么话也不说，熟悉地将水牛奶挤一半。
她帮忙挤的原因是，怕村长媳妇自己动手全部挤完，小牛没得喝，就得提前吃草，那样一来很容易生病，到时候又是牲口棚的责任。
村长媳妇挺意外的：“你一个大小姐，干活还挺麻利。”
婧姝这才抬头看着她说：“我叫沈婧姝，现在是学习的新青年，不是大小姐。”
村长媳妇切了一声：“管你怎么说，你头上的帽子可没那么容易摘下来！”
牲口棚其他人来了，打开圈门分配任务，婧姝和另外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负责放牛、赶猪。
全部赶到浅河滩上，那里长满嫩草，足够它们吃饱。
当然也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放牛任务，她们三个还得负责割三筐猪草回来。
牲口棚的小队长还单独给婧姝一个任务：“你不是认识草药嘛，再挖一筐草药回来。”
同样补充一句：“别以为来牲口棚干活就能偷懒。”
沈爷爷负责给牲口棚加固，还要照顾一头即将生产的老母猪。祖孙俩互相道了句：“注意安全。”
沈爷爷目视婧姝牵着几头牛走远，又被小队长嘲笑：“还怕你孙女被人吃了不成！”
路上婧姝看到背着筐扛着木锹的其他成员，他们得跟村民一起去挖河泥，特别是邵玉兰，她满脸羡慕，又跑来跟婧姝说：
“求求他们，让我也进牲口棚。”
被村民们呵斥：“不许交头接耳！”
婧姝把头垂的更低了，她很想提醒邵玉兰，能跟村民们干一样的活，己经很好了。
前世，她被下放到更偏远的山村，那里的村民可是把他们这些下放分子当囚犯对待的。
路上婧姝想跟两个小姑娘说话，结果她只是开口问问对方的名字，两个女孩就警觉地瞪着她：
“我妈说了，不能跟你说话！你会把我们教坏的！”
婧姝没想反驳，也没想拿空间里的东西收买这两女孩，没必要，反而会惹来新麻烦。
她选择不再开口，牵着牛跟在两个女孩身后，一路上走过的田堤，只有点点绿芽冒出，老牛用舌头卷着吃。
婧姝没有疑惑，本应该长满杂草的田埂为什么这么干净？因为前世她就知道，每条田埂都有村民负责挖草根，拿回去当引火柴烧。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代，草根都是好东西。
到了目的地，两女孩接上长绳子，拿长长的铁栓牛钉，钉在地上，让牛固定在这一区域吃草。
这是为了防止牛乱跑，或者两头公牛为争草角斗。
至于猪都不用管，赶到河滩上它们自己会觅食，带猪出来很轻松，麻烦的是傍晚赶它们回去，不过那时会有大人来帮忙。
两女孩开始割猪草，拿镰刀往身边比划了一圈，瞪着婧姝说：“我们在这割，你走远点！”
婧姝立即走到河滩更远一点的地方，水淹没脚踝，熟悉地割草。镰刀得斜着下去，油草很韧，不然割不断。
她看到两女孩割了一会，就左右看看，没有外人在，立即开始摸螺蛳，藏在猪草筐最底下，回家能开小灶加餐。
还警告婧姝：“敢说出去，我妈会打烂你的嘴！”
婧姝摇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哼，你不许摸！你要敢偷懒，我们就跟队长举报你。”
婧姝心中一叹，她不怪孩子们霸道无礼，大环境如此，相比前世往她身上砸石头的孩子，这两女孩己经很友好了。
她没有快速割完猪草，而是沿河滩找水生草药，还在河堤上找到猫爪草、半青莲和蛤蟆叶。
翻过河堤时，下方隐蔽处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她吓一跳，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早上拾粪的一个妇人。
她正在快速割辣蓼草的尖，辣蓼草整株能入药，只有尖最嫩不苦，可以烫熟了首接吃。
她看到婧姝，先是一慌，随即放下心来。同样警告了一句：“敢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婧姝立即翻下河堤，回到浅河沟继续割猪草。她发现来割野菜的妇人是轮换的。
应该是她们几个打掩护，趁着挖河泥借口上厕所之类的时候，来赶紧挖点野菜回家开小灶。
石子村穷啊，特别是三年大饥荒没过去多久，大集体是让你饿不死，却也吃不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