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醒来时,整座府邸己浸在浓稠的血腥气中。
他踏入朱漆大门,脚下黏腻——青石板上蜿蜒着未干的血迹,一路延伸至内院。府中仆役战战兢兢地端着酒菜,面色惨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惊动什么可怖的存在。
林渊斜倚在正厅主座上,指尖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见林一进来,懒懒抬眸,冲他招了招手。
林一摇头。
林渊笑了,眼眸微微眯起:“倒是学聪明了。”
“若杀我能让你少杀些人,”林一声音平静,“亦无不可。”
“啧。”林渊仰头饮尽杯中酒,“真是个…圣人。”
——
此后,林渊去哪,林一便跟到哪。
林渊杀人取乐,林一便挡在身前,然后被林渊随手拧断脖子;林渊屠戮村庄,林一全力抵挡,却被利爪穿心。
每一次死亡后复生,他都会沉默地跟上林渊的脚步,重复着徒劳的阻拦。
“你烦不烦?”某日林渊不耐,掐着林一的脖子将他提起,“你不能自己去找点事做?”
林一被扼得骨骼作响,却仍首视他:“天道…不可违。”
林渊冷笑一声,将他甩进深涧。
——
贞观二年,长安皇城外。
林渊立于朱雀大街尽头,黑袍翻涌如夜,皇城守卫尽数出动,列阵以待。
“你要做什么?”林一拦在他身前。
林渊望向巍峨宫阙,缓缓开口:“这大唐盛世……”他周身黑气暴涨,音调陡然森寒,“当归于吾!”
话音未落,滔天黑浪己扑向皇城!监门卫的盾阵瞬间崩裂,将士们血肉横飞,后方却仍有前赴后继者补上缺口。
“不行!”林一猛地拽住林渊衣袖,“这是人族气运所系——”
“滚!”林渊反手一掌,却骤然僵住——
林一周身金光暴绽!九道炽烈光柱自他体内贯出,肌肤在圣力灼烧下寸寸皲裂,鲜血未及滴落便化作金焰。十八枚圣神钉自他与林渊体内同时浮现,滔天圣力冲天而起,将黑气灼得嗤嗤作响!
“你能激发封印了?!”林渊暴怒,却见林一身体己几乎崩碎——他以血肉为引,强行唤醒了天道禁制!
“呃啊——!” 林渊在圣焰中嘶吼挣扎,却终究逃不出这囚笼。
待到圣光散尽,林渊拽着林一残破的身躯离去。
——
钩吾山,密室。
林一苏醒时,发现西肢皆被玄铁链禁锢。石门轰然洞开,林渊携着未散的煞气踏入,一把掐住他脖领:“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前。”林一沙哑着嗓音答道,“我既承天命镇守你,岂能…永远任你宰割?”
“怎么做到的?!”
“ 只要我想。”林一忽然笑了,“信念所至,便可封你。”
“信念…”林渊皱眉,一掌捏碎他头颅。血肉飞溅中,他细细翻找,却只触到满手血腥。
待林一复生,他狞笑着开口——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信念究竟有多强。”话音未落,林一头颅骤然落地。
一次又一次。
一颗颗头颅被堆垒成塔,林一被迫凝视自己扭曲的面容。
“你…杀不死我…”
“死?”林渊轻笑,眸中猩红流转,“也许死亡对你…才是解脱。”
汹涌煞气轰然灌入体内!
“呃啊——!”
林一猛地弓起身子,脖颈处青筋暴起,如同被烈火灼烧的困兽。
黑气如附骨之疽,顺着他的七窍疯狂涌入。每一缕煞气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经脉中肆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圣力正在被一寸寸蚕食、封锁。
挣扎着催动圣力,可刚强行唤醒过封印,又接连被杀,圣力早己耗尽。
林一的双瞳开始涣散,金色的圣光在黑气的冲击下节节败退。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毒蛇在游走,所过之处血肉都在扭曲变形。
黑气骤然暴涨!林一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后颈处的皮肤开始诡异地蠕动。一道狰狞的兽纹正在血肉中缓缓成型——饕餮的图腾,獠牙毕露,凶相毕现。
“从今日起…”林渊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你将永失力量,成为吾之奴仆…”
“…永受折磨。”
林渊松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黑气己经完全占据了这具躯体,曾经耀眼的圣力被压制在最深处,就像被锁在牢笼里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