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避暑山庄的另一处房屋里,有一个伤心欲绝的老太太。
双目呆滞,神情恍惚,满头白发。
她就是郑少伟的母亲——张云丽。
郑少伟再次被捕后,短短一天时间,原本保养得很好的乌发,一夜白头。
崽崽伤心地坐在她的身旁,手足无措,小眼睛里蓄满泪水和恐惧,不住地叫:“奶奶,奶奶!”
张云丽没有如往常一样应答,宠溺地抱起他,轻声安慰。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将贾欣带进房间。
看到满头白发的老人,贾欣一脸惊骇,差点没有认出来。
见到妈妈,崽崽扑上来,抱着贾欣抽泣。贾欣将他带到一旁,问道。
“奶奶怎么了?”
要是放在以前,见到贾欣,老太太一定会堆满笑容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夸她又漂亮了。
老太太对贾欣真的好,很好很好,比对亲生女儿郑晓燕好太多,可能是因为崽崽吧,爱屋及乌。
今天不正常,太不正常。
见到贾欣进屋,也只是抬头迷茫地看了一眼,又颓丧地低下头,口中语无伦次地喃喃:“伟儿,伟儿,救救伟儿。”
“老头子,不能死,不能死……”
听到老太太的话,贾欣瞳孔猛缩,抓住老太太的手,急切地问道:“伯父怎么了,他在哪?”
没拆迁前,郑家和贾家是邻居,一个大院,祖辈关系好,郑家父母待她如亲生女儿,内定的儿媳妇。
看到郑老太太这样,心里真的不好受。
她己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竹马被抓,与老公离婚,如果再失去孩子的爷爷、奶奶,以后该怎么活呀!
“建设(郑少伟父亲),建设在哪?”
“老公,老公,疼不疼,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呀!快,快带我去见建设,我不让他死,血,好多的血,建设,你不能死……”
张云丽听到贾欣问伯父,神情变得慌乱起来,仿佛记起什么,迷迷瞪瞪站起来,赤着脚就要向外冲。
两名女保镖立即拦住了她。
“郑太太,外面危险,请回到房间。”
老太太没有理会,继续往外闯,跌跌撞撞,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
保镖见拦不住,在后面紧跟着,立即拨打郑晓燕的电话。
“老板,老太太拦不住,精神似乎不太正常,需要及时治疗。”
电话那头女人接起,没有回音。
半个小时后,山谷飞来一架小型首升机,载着张云丽、贾欣和崽崽离去。
这座神秘的避暑山庄里,除了工作人员,只剩下南乔和女医生袁静仪。
山谷景色很好,高山、峡口、溪流、瀑布、古树、香竹,河道龙石遍布,水如明镜,空气清新,亭台楼阁,勾梁画栋,转角处别有洞天,惊喜连连。
在这样的美景下,连心情都愉悦不少。
南乔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对生存环境逆来顺受,从不挑剔,很快被山中景致吸引,天天野外写生,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曾安妮虽然是令人讨厌的冰块脸,安排得很细心,有茶室,有健身房,有温泉泳池,还有画室,着实让人喜出望外。
袁静仪却不同。
她是被无辜牵扯来的,连家人朋友都没提前告诉,什么都没准备。
关键是,诺大的避暑山庄,认识的人只有南乔,至于工作人员,一问三不知,很是无趣。
再好的风景,也需要人来点缀,人来欣赏。
熟悉环境的激情退去,单调的生活,无所事事,顿时让她感到孤单焦虑。
好在有南乔,不然会疯掉。
对于南乔,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在郑晓燕小窝第一眼看到,就对他的干净气质产生兴趣,很有眼缘,有接近他的冲动。
在看到郑晓燕的人体艺术油画时,彻底震惊了,像发现新大陆,对南乔的兴趣更浓了。生成让南乔给她也画一幅的想法,但毕竟是处子,羞于启齿。
再次见到南乔,埋藏己久的少女心弦再次被拨动,于是就有探查男人私事的八卦。
听到南乔遭遇的不公,她的内心充满同情,对贾欣一家形象反转,恨不得感同身受,粉拳紧握,一起与恶人对抗。
听到南乔离婚,她的内心欢呼雀跃,认为缘份到了,可以毫无顾忌地追求男人。
幽境独处,没有外人打扰,没有外界纷扰,真是天赐良机呀!
矜持稳重的女医生恢复少女的天真烂漫,穿上轻柔的白裙,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南乔的画布前跳来跳去。
一会儿采回一串红豆(实际是五味子),一会从背后掏出一束野菊,一会儿鞠起一捧溪水,娇憨可爱,元气满满。
南乔画累了,她拉着南乔爬山,站在山头远眺蓝天白云,峰峦叠嶂,伸开双臂,让烈烈山风吹起衣袂,仿佛欲飞的敦煌圣女。
来到溪边,脱掉鞋子,裸足放进浅潭。
“溪水可治脚气,哥哥试试。”
傍晚,穿着泳衣,泡温泉。
“哥哥累了,小仪给你按摩,治疗背部肌肉疼痛,可舒服了。”
可能时间不对,心境不对。
她卖力讨好,但南乔对她始终无感,把她当作小妹妹,虽然亲密,但终究不会产生暧昧的想法。
人的缘份就是这样。
明明袁静仪的颜值、性格、身材极好,与南乔很搭,站在一起金童玉女,十分抢眼。家世、地位也足以匹配南乔,但南乔就是不来电。
哪怕她做出超越边界的动作,也激发不了男人的激情回应。
她不知道的是,南乔并没有表面上的淡定。
他在担心燕姐。
是的,不是崽崽,不是贾欣,而是燕姐。
在画室最中间的几处,赫然是燕姐不同状态下的画作,都是他想象中的燕姐,抽象而富有强烈的感染力。
哪怕是不懂油画的人,都会被男人的画作惊艳,对画中女人爱慕。
郑晓燕呢?
她正在医院,黛眉紧蹙,满脸憔悴,身体依然挺立,像一株打不倒的梧桐。
父亲推进手术室己经一天一夜了,还没有脱离危险。
郑建设是被一辆渣土车撞倒的。
受害者家属被治安警劝走后,郑父心中烦闷,出去散步,刚走过两个街口,小巷内冲出一辆渣土车,从他双腿碾过。
路人看到,打急救电话,被送到医院。
张云丽接连闻听噩耗,人都吓傻了,变得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满嘴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郑晓燕无法相信,在她昏迷的几个小时,父亲竟然被人暗算。
见到老实巴交的渣土车司机,眼里闪过一道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