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的刀锋在距离牧林咽喉三寸处凝滞,空气如同凝固的琥珀。
赌场猩红的灯光在刀身上折射出妖异的光斑,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长成扭曲的剪影。
“杯水车薪?”沈渊忽然勾起嘴角。
他手腕翻转间,刀刃上凝结的寒霜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
那些被震散的冰晶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晦涩的符文。
牧林紫袍上的金线突然剧烈扭动起来。
距离最近的赌客发出骇人的嚎叫,他们皮肤下蠕动的黑影像是被灼烧般蜷缩退散。
墨灾的子弹恰好穿透这个空隙,在牧林面具上擦出一道裂痕。
“有意思。”
牧林用指尖抚过面具的裂痕,磁性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他身后虚空突然浮现出无数悬垂的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挣扎的人形阴影。
“但你们可知道,这些赌徒的魂魄...”
“废话真多。”
陈少羽的剑锋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剑身上缠绕的银光如同活物,精准切断三根关键丝线。
整个赌场突然剧烈震动。
水晶吊灯砸落在地飞溅起无数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诡异地凝成‘14.4’的数字。
所有赌客同时定格成僵硬的姿势,他们大张的嘴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铜钱。
铜钱碰撞声组成诡异的童谣:“西更天,鬼门开,输光筹码莫要哀…”
牧林的白面具彻底碎裂,露出的竟是一张干净清秀的少年面孔。
燕沂瞳孔骤缩——
这张脸过分年轻了,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眉骨线条却莫名熟悉。
更诡异的是,那张本该充满青春气息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啊呀,面具竟然被打碎了吗?”
牧林歪了歪头,这个本该可爱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充满违和感。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被破裂的面具边缘划破的血痕。
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不过你们是杀不死我的哦~这里的每一枚筹码,都是我的‘血液’呢。”
“不过,你们不赌钱的话…那就交违约金吧!”
“违约金?”陈少羽的双眼瞪大,“你这可没告诉我们?”
牧林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清脆得像是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学生。
“开玩笑的啦~”他夸张地摆着手,“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真是可爱…我认识的某个笨蛋都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哦!”
陈少羽:………?
什么台词?
陈少羽猛地转头看向沈渊,后者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非常…难看的表情。
沈渊一把将陈少羽拽到身后,周身翻涌的黑雾几乎凝成实质。
“噗——”燕沂突然笑出声,在死寂的赌场里格外刺耳。
她指着沈渊扭曲的表情,笑得首不起腰:“沈、沈渊你现在的表情…哈哈哈哈…好像被抢了玩具的小朋友…”
墨灾的枪口微微下垂,向来冷静的面具出现裂痕。
她看着沈渊死死箍住陈少羽腰肢的手臂,又看看牧林饶有兴趣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魔幻得令人绝望。
江钰虚浮的站着,他少有地没有靠在墙边。
因为这墙实在是太恶心了。
江钰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年轻版的牧林穿着校服,站在某个研究所门前笑得灿烂。
“2014年…”江钰轻声道,“延吉赌场的第一任庄家,就是你。”
牧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赌场猩红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那些定格在原地的赌客们开始剧烈抽搐。
他们嘴里涌出的铜钱突然变成活物,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甲虫,窸窸窣窣地爬满整个地面。
“真讨厌…”牧林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为什么要提起那个年份?”
“小心!”
墨灾突然开枪,子弹穿透一只扑向燕沂的金色甲虫。被击中的甲虫爆裂开来,溅出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怎么又是虫子!!”燕沂有些崩溃。
但没等他们开始打斗。
沈渊就一拳招呼上去,把牧林的头打偏。
他有些惊讶的碰了碰脸:“呀,不愧是神明!真是厉害呢…”
随后他又笑了:“但是,神明终有一天,会死亡的啊,如果你只有一个教徒的话。”
“对啦,还有那个江钰,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这个。”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白卿呢?明明才刚认识不久吧!”
“你可不是这种性格呢,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嘛?”
江钰蹙眉:“好一个挑拨离间?”
“开玩笑,我从来相信我的第六感。”
牧林无聊的摆了摆手:“什么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无聊?
“我不喜欢这样的敌人欸。”
说着,牧林还一边逐渐阴沉下来,语气也越来越低。
“真是无趣的人类啊……你们走吧,我才不要和这种人玩。”
整个赌场突然安静下来。
燕沂感到无语,这是什么猎奇走向。
牧林话落后:金色甲虫停止爬行,抽搐的赌客们集体转向某个方向——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手上挂着一串铜钱做的风铃。
牧林的面容上划过一滴泪水。
“比起赢…或者…输…我还是更接受不了无趣啊…下次让我看看你们大吵一架的样子吧…”
沈渊突然动了。
他松开陈少羽,刀锋划破手掌,将鲜血甩向那串铜钱风铃。
血液接触铜钱的瞬间,整个赌场开始崩塌,墙壁像融化的蜡一般扭曲变形。
“走!”沈渊拽起陈少羽冲向铁门。
墨灾架起江钰紧随其后,白卿拉着燕沂断后。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门把手的刹那,牧林冲他们微微一笑,像他们展示出一张符纸。
符纸在空中燃烧,浮现出最后一行血字:
庄家永远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