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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荃眼底闪过一抹错愕，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嘴唇在微微发颤。
她原以为这次会像往常一样，女儿半撒娇半耍赖地就把这事圆过去。
结果这死丫头居然选择硬刚。
看来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隔着一层血缘，就是不能敞开了说话。
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说出来的话也格外冷。
“行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说话间，她故意放缓语速，中间还停顿了一小会，却迟迟没等到对方服软。
姜棠宁紧咬着下唇，眼眶泛红，完全没有服软的意思。
“算就算。”
梁荃见她如此倔强，心一横，立刻算起账来。
“那些吃喝玩乐的支出，我就不给你算了。”
“毕竟你爸妈这些年也有把钱花在小雪身上，所以这些就相互抵消掉。”
‘你爸妈’这三个字一出现，便深深地刺痛了姜棠宁。
她整颗心像被大掌揪住一样疼，眼眶蓄满了眼泪，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
梁荃同样不好受，但嘴里不断吐出杀人诛心的话。
“我们就从小雪回家开始算起，你赖在我们姜家差不多两年时间。”
“后来带着果果搬走后，也是我给你提供的房和车，背着小雪接济你们母子。”
“这前前后后至少花了几百万，甚至千万。”
“你就说，你打算怎么还我，我不接受分期，必须一次性还清。”
她把话说绝，就是为了等着姜棠宁低头。
只要她像平时那样耍耍赖，然后让她骂上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然而姜棠宁今天格外的硬气，就是不肯说句认怂的话，她心里都有些着急了。
姜棠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好，那就算作是一千万。”
“非常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真是麻烦您了，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
说完，她朝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梁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颤着声问，“你说这话是想跟我断绝关系吗？”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姜棠宁眼睛越睁越大，眼泪溢满了眼眶，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是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是你一直在说伤人的话。”
梁荃厉声反驳，“明明是你一口一个梁姨，要跟我算账。”
“你让我太心寒了，我才说那些气话，你以为我这么说，我的心不痛吗？”
姜棠宁委屈得不行，同拔高了声音，“我都说了不是跟你算账啰。”
“你为什么一定要歪曲我的意思？”
“姜池雪才是你的亲生女儿，而我只是鸠占鹊巢的那个。”
“我没有资格像从前那样跟你耍赖，撒娇，然后心安理得地索取。”
“我没有资格了，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却还说那些让我没办法下台的话。”
梁荃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喉咙像哽住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确实，她当时就是想逼迫她妥协，想要她低头认错，想要拿捏她。
姜棠宁继续说道：“我喊你梁姨，被你说是白眼狼，你以为我不想喊妈吗？”
“当初是你赶我和果果走，让我别喊妈，因为姜池雪不高兴，我才改叫梁姨的。”
“现在怎么都成了我的错？”
终于，那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份量，成串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姜棠宁用力抹掉眼泪，哽咽地说道：“现在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梁荃眉心皱得厉害，心像针扎一样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这次确实是我情绪过激了，说话有些不近人情，我收回刚刚那些话。”
姜棠宁吸了吸鼻子，“你收回哪句？”
“让你还钱的话，我收回。”
“就收回这一句吗？”
梁荃：“......”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放下了老脸，“通通都收回。”
“比如呢？”
“所有骂你的话都收回。”
“我不是白眼狼，不是没良心，对吧？”姜棠宁突然变得不依不饶。
梁荃点了点头，“你长大了，懂事了很多，这点我很欣慰，妈以你为傲。”
“你以后别叫梁姨了，按你心意叫妈吧。”
姜棠宁望着她。
梁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妈，你第一次低头。”
“死丫头，还不是你一哭闹，我没辙了。”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姜棠宁见好就收，她知道母亲这么要强的人，第一次头很不容易。
她毫不犹豫地搂住母亲，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亲昵地蹭了蹭，“妈，我爱你。”
梁荃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却依旧嘴硬，“哼，终于知道撒娇了啊。”
“我现在知道妈妈还爱我，我有底气了嘛，当然可以像从前那样撒娇。”
姜棠宁像小奶猫似的在母亲颈窝处蹭来蹭去。
梁荃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抚摸着，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母女俩’开始轻声交谈着彼此的真实想法。
“......”
不远处，姜池雪正站在大树下，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俩’温情相拥。
因为愤怒，她咬着牙，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渐渐嵌进掌心。
明明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人，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和解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争吵的内容，但远远看去，明显是母亲先服了软。
呵，面对姜棠宁这个假货，母亲就软着脾气去哄，而对她则是往死里戳心。
那她这个亲生女儿又算什么？
姜池雪心底积压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再也抑制不住。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她们面前，拔高音量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拥抱着的两人松开了彼此，循声望向一脸怒容的姜池雪。
梁荃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姜棠宁面前。
“小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姜池雪被她的这个动作刺痛了眼睛，冷笑了一声。
“我不能出现在这，是吗？”
说话间，她的眼睛一直瞪着姜棠宁，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将她烧尽。
姜棠宁淡定地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退缩和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