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三百口铁锅结着盐霜,黑娃舔锅巴嘎嘣响:"咸香顶饿!"李嬷嬷兜着锅巴挨个发:"省着吃管三天饱!"官道忽然黄尘滚滚,八匹枣红马冲得飞沙走石。领头紫袍官鞭子甩得噼啪炸:"太子爷急令!铁锅全拉走炖药!"
独臂老汉的孙儿烧成火炭球,眼皮翻开蜡黄蜡黄。萧彻拍孩子手背惊叫:"满手紫斑!高烧带抽风——时疫攻心喽!"茅坑边飘着带"税"字的账本纸,苍蝇嗡嗡叮。大清早三条野狗倒毙村口,黑血凝成坨,绿头蝇围着打转开宴席。赵寡妇捏鼻子吼:"快撒生石灰盖毒!埋深点!"
萧彻支起大铁锅倒井水:"醋汽蒸衣裳防瘟!"黑娃抱醋坛"哗啦"倒半锅,酸气冲得衙役喷嚏连天。紫袍官一脚踹翻醋桶:"装神弄鬼糊弄谁!"萧彻抓生石灰撒死狗尸,"滋啦"白烟蹿三丈高:"石灰封毒三丈地!"烟灰迷了紫袍官的眼,揉得两眼通红像兔子。
紫袍官抖开黄绸公文:"瞪大狗眼瞧!太子金印!"李嬷嬷铁链"哗楞"缠住锅耳:"先过老婆子这关!"衙役抢锅时"哧啦"撕破官袖——雪片似的银票满天飞!张张印着"防疫专款叁佰两"红戳!灾民哄抢银票:"贪官买的断命钱!"纸片子扬得像撒纸钱,紫袍官趴地乱抓:"还我棺材本!"
二十辆"药草"车进村,麻袋缝钻出枯茅草。萧彻揪住紫袍官前襟:"拿驴草充药草?"紫袍官强掰病童嘴塞黑药丸:"御赐仙丹!"孩子"哇"地喷绿水。萧彻急吼吼捣薄荷叶塞童鼻孔:"使劲吸口气!"艾草灸烤肚脐眼,"噗噗噗"放出串响屁。满屋人哄笑:"通气喽!"
芦苇席子围出十丈病区,艾草绳拦死路口。李嬷嬷举醋泡木棍把门:"高烧不退别想溜!"长竹竿挑着陶罐递饭:"酸辣汤驱寒暖肚肠!"病童隔着席缝抛布老虎:"虎娃陪嬷嬷打更!"布偶浸醋水晾铁锅沿,蒸汽"咕嘟嘟"熏着消毒。
黑娃领孩童挖陷人坑,粪勺搅得臭气熏天。紫袍官夜查踩空栽粪坑,粪蛆爬满乌纱帽。孩童举长竹竿捅他屁股蛋:"瘟神老爷表演狗刨屎!"
大铁锅倒扣煮醋水,蒸气熏白纱布绷带。锅底烫手裹粗布,贴病童后背发汗退烧。药渣晒干填进空锅当枕芯,病童搂着"药神枕"打呼噜。紫袍官半夜偷枕蹭痒痒,沾满药灰起红疹,挠得满身血道道。
萧彻熬黄连汤苦香飘三里。病童灌药出满身红疹,紫袍官拍腿笑:"治死人要偿命!"谁知红疹褪净烧也退,病童抢窝头喊饿鬼投胎。三百人排队领药汤,铁锅沿结出黄霜像镶金边。
衙役搜马鞍革囊,掉出十锭雪花银——底刻"赈疫专用"!紫袍官扑银锭干嚎:"那是本官养老钱!"李嬷嬷铁链拴银锭:"正好买薄皮棺材!"
萧彻教撒药渣肥麦田:"来年麦秆壮得能当枪!"黑娃率孩童垒药渣堆,远看像座小金山。紫袍官囚车压过渣堆,颠得他早饭酸水喷车窗。
李嬷嬷领妇人熬醋膏,锅边抹三圈防蚊虫。紫袍官被蚊子咬成癞痢头,偷抹醋膏反招野蜂群。蜂追他跳粪坑逃命,新官袍泡成屎黄色。
独臂老汉编三丈竹竿架,热粥吊绳传病区。病童隔席喊:"爷!粥烫嘴皮!"竹竿那头应:"吹吹再喝!"热气糊了芦苇席像蒙层纱。
妇人们刮锅底灰调米汤,苇席画钟馗捉鬼图。紫袍官夜巡撞见,当是真神跪地磕头。官帽滚进粪堆不敢捡,秃头冻出青疙瘩。
贪官藏银票封蜡罐埋树根,醋汽蚀穿罐底。银票糊成纸泥团,他趴地抠泥巴哭嚎:"要钱不要命喽!"
药神枕招来耗子群,夜半啃秃紫袍官发髻。清早他变癞痢头,孩童拍手唱:"瘟神不长毛,下河摸泥鳅!"
病童拿竹竿拴布条钓鱼,竟钓起三斤大鲫鱼。熬成奶白汤分病友,紫袍官扒栅栏吞口水。
囚车游街臭鸡蛋齐飞,蛋液糊死"赈疫大臣"牌匾。紫袍官舔嘴角蛋浆:"咸滋滋...饿得慌..."孩童塞把药渣进他嘴:"苦药专治饿痨病!"苦得他呕出黑水带血丝,粪车压碎吐出的银渣子。
三百人蹲河滩捧陶碗,羊肉汤泡锅巴"吸溜"震天响。月光下铁锅列阵亮银甲,药霜结得像糖粉。苇席拆时病童扑进李嬷嬷怀,布老虎浸透醋香蹭脸笑。紫袍官在粪车里打摆子,粪汁流进嘴角:"苦...救..."
粪车半路惊马闯麦田,车轮陷沟翻个底朝天。贪官滚进药渣堆,绿油油麦苗插官帽,活像青瓷瓶插野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