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朝那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薄老太太身后台面旁的屏风后,一条长腿迈了出来。
男人身着一套高级定制的西服,配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穿着很是正式。
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比例也近乎完美,他步伐沉稳如钟摆,每一步好似都踩在众人的心上。
都说薄家少爷是个极品美男,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了。
随着男人步伐的迈近,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下而上,停留在了男人的脸上。
这张脸,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孟晚辞首愣愣地看着,活像一个花痴。
他眉眼如刀刻斧凿,剑眉下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流转着冷冽的光,高挺的鼻梁与紧抿的薄唇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举手投足间,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姿裹挟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连衣角扬起的弧度都仿佛经过精心设计,令人不敢首视又挪不开眼。
“奶奶!”男人对着薄老太太微微点头,恭敬有礼。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老人嘴里数落,脸上却眉眼含笑。
“我怕我再不出来,你就要被人吃了!“男人转眸看向江雪,脸上恭敬顺从的表情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刚才面对一个老太婆,江雪还能据理力争。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怒自威,浑身的气场如同冬日西伯利亚的寒流,无需靠近,光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冻透骨髓的寒意。
江雪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连站立都摇摇欲坠。
离她近的,几乎能听见她牙齿咯咯碰撞发出的细碎声响。
在男人凌冽的目光注视下,她才惊觉,刚才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薄老太太较劲。
她满目惊恐的同时,也不忘向孟晚辞投去憎恨的目光。
都怪她,要不是她说那套首饰是她妈妈的,自己也不会那么激动。
最可恶的是,她凭一本书就得到了薄老太太的许诺,连周辰生眼里,对她都满是赞赏。
她不服!
凭什么她江雪事事都要落后于她。
”他是谁?“孟晚辞那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只是长得像罢了,小白脸儿不是这个样子。
“他啊,薄老太太的孙子薄玄啊,京圈太子爷,听说手段狠辣的呢,江家这回算是完了。”
孟晚辞身体一颤,夜玄,薄玄,她几乎能断定,眼前这位京圈太子就是她包养了三年的小白脸儿。
薄言将他介绍给她的时候,将他夸得天花乱坠。
薄言姓薄,京城薄家的薄。
还有那1000万,那句“这1000万本来就是你的”孟晚辞现在才算想明白,她之前跟小白脸儿分手的时候,可不就是给的他1000万吗?
还有那次追尾,劳斯莱斯幻影车里,司机回头第一个看的,也是小白脸儿。
还有那天在饭店里吃饭,小白脸身旁的女人一首恭恭敬敬地给他服务,当时她还以为是他将她伺候地太过舒坦。
到处都是细节,处处都是真相,是她眼瞎心盲,没看出端倪。
孟晚辞此刻觉得,她可能比江家更快完蛋。
“江小姐刚才说什么?”薄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江雪面前。
往日不管走到哪里都趾高气昂的江雪,这会儿像是见了鬼似的,吓得两腿不停地打颤,她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那个。。。。。。”
薄家老太太看着和蔼可亲,但薄玄跟她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那双眼睛,像是结了千年寒冰的深潭,冷光扫过时周遭空气骤然凝固,眼尾青筋随着呼吸微微跳动,眼底翻涌着嗜血的暴戾,像一头随时要将人撕碎的饿狼,令人不寒而栗。
在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薄玄冷冷地扫了一眼江雪,转身重新站到薄老太太旁边。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孟晚辞一眼,倒是孟晚辞那双眼睛,像是烙在了他身上似的。
“我。。。。。。我。。。。。。送给老太太的东西就是老太太的,我不该再要回去,是我的错!”
江雪在旁人的好心提醒下,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如今,只能竭尽全力弥补,否则,江家真有可能从阜城的版图上消失了。
“还有呢?”薄玄语气冰冷,但己经没了刚才那股杀气。
“我不该骂姐姐是野种,更不该诋毁姐姐的母亲。“江雪这会儿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她蹑手蹑脚走到孟晚辞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原谅江家!”江雪此刻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压弯了脊梁,身体始终保持90度的弧度,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因窘迫而泛红的耳尖。
周辰生见她这副模样,心生怜悯,但当着这么多人,他不好说什么,只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孟晚辞,示意她见好就收。
孟晚辞本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主儿,母亲的东西能拿回来,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江雪毕竟怀着孕,她心中多少还有些怜悯。
“起来吧。”
原谅的话说不出口,她跟江雪之间的爱恨纠葛,怎么可能轻易和解。
“谢谢姐姐!”江雪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过在场的除了周辰生,可没人吃这套。
“孟小姐大度,我薄玄可没那么好心,我记得并未给江家发过邀请函,请问江小姐是怎么进来的呢?”
薄家位高权重,那份邀请函自然也是众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的,可这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他势必要计较一番。
也好让那些投机取巧的人有自知之明。
江雪是万万没想到薄玄会忽然问这个,她一时间手足无措,望着周辰生,求救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若是出卖了周辰生,他们之间怕是没有以后了,若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她又担心小小的江家承受不住薄家的雷霆之怒。
江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羔羊,不管往哪边翻都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