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菱歌坐在床前,有些无语。
她与南岭的所谓婚约,不过是为了拒绝谢嘉情,杜撰而出。
南岭肯配合她,她很感激。
但是,她没想弄假成真。
契约三年,她会好好利用,给母亲报仇。
然后带着金顺和银票,回边城小镇,过混吃等死的日子!
南岭对她似乎不错,可是,他心眼儿太多,她不想自己再受骗!
那日扮鬼见周一现,惊吓无比的他,吐露出一个“皇”字,随即止住了。
也不知是皇家什么人,在幕后指使周一现纵火,杀了自己的母亲。
她要找个合适时机进宫,亲自弄清真相。
***
翌日,陆甜甜执意要去普陀寺斋戒,给女儿珍珠祈福。
高菱歌陪她到达目的地后,给长公主和珍珠的长生牌位,各上了一炷香,便回来了。
南岭竟然没有出门。
让风影请她去主院。
进了南岭卧房,他躺在床上,懒洋洋道:“我听你的话,卧床休息,但你要来照顾我!”
高菱歌没有推脱,让风影搬来一张小榻,放在南岭卧房屏风外。
转眼到了十月初三。
南岭腹上伤口,如今己愈合得非常好。
宫里来了个小太监,请南岭入宫。
在南岭走后,高菱歌得了空闲,立即回了青鸾居,鼓捣草药。
雨影忽然现身,急匆匆道:“姑娘,平西侯夫人求见!”
“她,在府门外跪下了!”
在府里这段日子,南岭没有出去,但风影会把外面的消息,不断送进来。
南岭不避高菱歌,所以,高菱歌知晓,谢嘉情没熬过酷刑,指认那日确实是大皇子秘密安排,要取南岭的命!
萧干云大怒,自己的儿子,要杀自己的心腹,实际就是在威胁他!
立即下旨把大皇子圈禁在宗人府,永世不得出!
而谢嘉情,则于月底问斩!
平西侯夫人来将军府的目的,不言而喻。
求南岭高抬贵手,给谢嘉情一条活路。
可惜,南岭不在。
但她在将军府外跪着,会让将军府名誉受损。
高菱歌道:“请她进来。”
自己慢条斯理洗了手,对金顺道:“去花厅。”
主仆两人与平西侯夫人在花厅前相遇。
平西侯夫人眼睛红肿,脸色憔悴不堪。
她身后跟着面色红润的周青梅。
主客进入花厅,分宾主坐下。
平西侯夫人道:“高姑娘,婆母大人可在?”
高菱歌一愣,随即明白,她的婆母大人是陆甜甜。
便道:“婆母斋戒,陆将军则去了宫里。”
“侯夫人需要等一等,才能见到陆将军。”
平西侯夫人再也没了从前的优越,叹了口气,道:“好,本夫人等。”
有脚步声响起。
随后是女子的清脆反问:“平西侯夫人要等谁?”
“陆将军吗?!”
门外进来一人,云菲妆花缎织锦裙,橙白色的云锦上,绣着朵朵淡紫芍药,瞧着华贵无比。
走动间,头上的琉璃流光步摇,发出清脆的泠泠声,宛如冰凌相击,冷彻心扉。
平西侯夫人懒懒抬眸,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骤然从雕花椅里站起。
笑迎上去,蜻蜓点水般施了一礼:“宸宁公主。”
像平日见面时一般,伸手去挽萧明玉胳膊。
高菱歌亦不声不响站起,与周青梅同时向萧明玉施礼。
平西侯夫人是宸宁公主萧明玉的姨母,施礼不过是碍于高菱歌在,做个样子罢了。
然而,萧明玉却皱眉,后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谁让你平身了?!”
两句话,成功止住平西侯夫人的动作。
笑容僵在平西侯夫人脸上。
因为谢嘉情的招认,平西侯府站队大皇子的事,被摆到明面上。
攀贵妃与平西侯夫人两姐妹,彻底翻脸!
平西侯夫人再没脸进宫,又不想儿子被砍头,只得忍辱负重,再次来到将军府,寻南岭求情。
她儿子是谢家人,南岭也是谢家人,两人是叔侄,流着相同的血,她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南岭救她儿子。
恰就这么巧,萧明玉来了。
明晃晃地当着高菱歌和下人的面,给她没脸!
她心里气炸,面上却不敢表露。
笑道:“明玉,姨母腿不好……”
你就让我起来呗!
高菱歌见两人斗法,她很有眼色的保持施礼动作,没有起身。
萧明玉绕开平西侯夫人,来到高菱歌和周青梅面前:“免礼。”
转身,淡淡斜睨着平西侯夫人:“是本公主耳朵出了问题?”
“竟然有人首呼本公主名讳?”
她身边的宫婢,立即上前,狠狠给了平西侯夫人一个耳光!
“大胆,堂堂平西侯夫人,连最起码的规矩也不懂吗?”
“公主名讳只有公主长辈可唤,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唤公主名讳!”
平西侯夫人打落牙齿和血吞,手捂发红脸颊,忍气伏低做小:“是……臣妇簪越,宸宁公主。”
她的腿半曲着,己到极限,瑟瑟颤抖,最后歪在地上。
赶紧爬起,规规整整跪好!
这个姿势,比方才的姿势,要好不少。
高菱歌冷眼望着这一幕,心里感叹不己。
对她这个边城医女,平西侯夫人是威逼利诱,如今面对撕破脸的皇家人,她成了一个战战兢兢的蝼蚁。
亲自端了一杯茶,放到萧明玉面前:“宸宁公主,陆将军进宫——”
萧明玉端起茶盏,打断她的话:“本公主出宫路上遇见他了。”
她眸中含笑,笑中有深情流露。
又问:“陆夫人呢?”
高菱歌:“娘去普陀寺,给珍珠姐姐斋戒。”
垂首跪着的平西侯夫人,豁然抬头,晦暗不明的目光,与高菱歌相遇。
察觉到自己失态,慌忙又垂下头。
萧明玉食指轻弹茶杯,“叮”的一声,似是提醒。
道:“奉劝平西侯夫人,莫要前往。”
接下来,花厅的气氛就很诡异了。
平西侯夫人依旧跪在地上,有宫婢进入,绕过她上前,附耳对萧明玉禀报着什么。
高菱歌为了避嫌,站在萧明玉对面,不时给她添茶倒水。
在心里暗暗祈祷南岭快些回来。
***
一个时辰后,花亭外响起重浊的脚步声。
来人一身黑衣,进门便躬身道:“臣拜见公主!”
萧明玉脸上露出惊喜,向对她耳语的宫婢使了个眼色,宫婢立即退出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