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仿佛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扑哧一笑。
懒洋洋道:“高菱歌,我不喜欢吃甜,更不喜欢吃醋!”
“谢嘉情父子,不过是为了攀高枝,而不择手段的小人而己!”
“说吧,为何今早不来主院?”
见高菱歌睨着他不说话,他威胁道:“你要不说,以后就住在主院。”
高菱歌见过无耻的人,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道:“你昨晚要打要杀的,吓得我半宿没睡!”
南岭一头雾水,眉头蹙起:“我?要杀你?”
“怎么可能?”
他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不记得昨晚之事。
高菱歌有些疑惑,南岭是不是装的,故意试探她?
然而,南岭眉头拧成一个结:“究竟怎么回事?”
看他确实疑惑,高菱歌便把昨晚,他把她当放火奸细的事,讲了一遍。
这次,南岭没有狡辩,当即认错:“是我不对。”
“我醒来全忘了。”
“你应该早告诉我,我也不至于着急!”
觉得他认错态度挺好的高菱歌,正打算原谅他。
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当即黑脸:“你昨晚要打要杀,自己失忆,还埋怨我?!”
起身就走!
道:“陆将军,伺候你的活,是提着脑袋干!”
“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就会搬家!”
“本姑娘不伺候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南岭一把抓住她手腕,强势将她拉回。
半眯起眸子,吊儿郎当道:“你不怕我把墨松再送回牢里?!”
“还有你,我能把你救出来,也能找个理由,再把你送进去!”
声音懒洋洋,却每一个字,都带着满满的威胁!
高菱歌甩开他的手,满不在乎道:“怎么着也是死,死在牢里,总比被人天天拿捏着,要死得痛快!”
“至于墨松,我自己性命不保,还管他干嘛!”
“砰砰砰”,有急促敲门声响起。
两人都一怔。
南岭冷冷道:“何事?”
门外传来少女的清脆声音:“主子,夫人在别院又犯病了!”
“这次极其厉害,又点火,又拿着匕首刺人,说要同归于尽!”
南岭眼神一暗,眸中现出一丝焦急:“去瞧瞧。”
大手一捞,圈住高菱歌的腰,带着她向门外走去。
在她惊叫出口前,一只带薄茧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打开门,他带着她一跃!
身体急速升高,急速向前,景物急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呼!
高菱歌脑中眩晕,惊惧闭上双眼!
手下意识的,紧紧抱住南岭的腰!
如果她抬眸,便可瞧见,单手揽着她腰的南岭,那毫不掩饰上扬的唇角。
风声停了。
脚落在地上。
她却没敢睁开眼睛。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南岭道:“小兔子,到了。”
高菱歌睁开眼,仰头,对上一双带笑的黑眸。
黑眸里,流动着一丝柔情。
高菱歌忽然发觉,自己还抱着……南岭的腰。
慌忙松开,尴尬地整张脸滚烫无比。
一声暗哑的尖叫,倏然打破宁静:“我要杀了你!同归于尽!”
从房里奔出一个女子,她赤着脚,黑发披垂,手里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凛凛寒光!
南岭神色一肃,跃起,挡在女子面前。
握住女子抓匕首的手腕。
温柔道:“母亲,我们回房好不好?”
南岭的称呼,让高菱歌确定,这位就是陆夫人。
陆夫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漆黑幽深,与南岭的眼睛一模一样。
苍白的脸,高高的鼻梁,红红润的唇,五官精致,面貌美丽。
眼角即便有细细皱纹,却无损她相貌的精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她目光落在高菱歌脸上,骤然惊叫:“就是她,她派人放了火,要烧死我们母子,南岭,杀了她!”
高菱歌悄悄后退一步。
南岭打横抱起他母亲,声音异常温柔:“母亲,您认错了人。”
“她是给您请脉的医女,不是恶毒的乔姨娘。”
陆夫人在南岭怀里,仰望着他:“南岭,母亲老眼昏花,看错了么?”
她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哝:“可是,乔姨娘从房里跑出来,怎得变成了医女?”
高菱歌跟着南岭母子进房。
给躺在床上的陆夫人把脉。
她的症状,是气血亏虚,且痰迷心窍所致。
开了一个方子交给南岭,又嘱咐道:“你母亲现在的情况,除了吃药,还需多晒太阳,多与人交流。”
南岭点头,问正在倒茶的少女:“雨影,可听到了?”
雨影倒茶的手滞在半空,抬眸,面无表情道:“主子,属下伺候夫人日常起居,问她话,她向来爱搭不理,还时不时把属下当奸细,要把属下杀了!”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冰冷至极!
南岭眼神暗沉,冷哼:“那就唤雪影伺候。”
门外,一个少女道:“主子,夫人也不搭理属下!”
南岭:“两个废物!”
此刻陆夫人从床上坐起,望着高菱歌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高菱歌走到床边,给她穿上软底绣鞋,笑道:“夫人唤我菱歌儿就好。”
“外面太阳真好,我们娘儿俩去晒晒太阳?”
陆夫人脸色陡变,一把抱住高菱歌,嚎啕大哭。
道:“呜呜……珍珠,我的好女儿,你还活着,母亲想死你了!呜……”
被抱住的高菱歌,一脸不知所措的懵。
她并没说自己叫“珍珠”,陆夫人可真会杜撰呐!
但她怀抱这样暖,让高菱歌这个从未享受过母爱的人,忍不住有些嫉妒珍珠!
她回抱住陆夫人,轻拍她后背,哄小孩儿般道:“不哭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
南岭拿出帕子,默默给母亲拭泪。
哭声戛然而止!
陆夫人松开高菱歌,泪眼朦胧道:“珍珠,说话要算话,你不骗母亲?”
高菱歌嫌弃南岭笨手笨脚,一把夺过他手里帕子,细细给陆夫人拭泪。
脱口而出道:“娘,我没骗你。”
这一个字,是边城小镇的人对母亲的称呼。
高菱歌羡慕有父母的人,可她没有父母,爹娘这两个字,从记事至今,从未出口过。
如今,竟一点儿没有排斥的,唤了出来。
叫她“珍珠”又如何,她可以借着珍珠的影子,光明正大享受,从未享受过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