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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的暖阁里蒸腾着参须苦香，皇后盯着青铜镜中自己的手腕，狼首状的青斑正像活物般沿着血管蠕动，与第十三章中景宁侯府密室壁画上的血月图腾完全吻合。她捏紧老医正从山海关快马送来的密信，信笺边缘用忠魂花汁写着："毒根己入契约命脉，唯以血祭可续残灯。"
"取银簪。" 她的声音比炭盆里的香灰更冷，鬓边金步摇碰撞出细碎声响，簪尖刺破指尖的瞬间，滴落在兽皮残卷上的血珠竟呈暗紫色 —— 那是被北虏 "血月蚀心蛊" 污染的征兆。三滴黑血渗进残卷的刹那，赋明神正在忠魂殿跌倒的身影突然在镜中闪现，他耳后的红斑如被火灼般亮起。
"娘娘三思！" 女官抱住她的膝盖，绣着獬豸纹的裙摆扫落炭盆里的火星，"景宁侯府的巫祝说过，用毒血祭契只会..." 话未说完，皇后腕间的毒根己顺着血线爬向兽皮，每前进一分，镜中忠魂殿的铠甲就亮起一具 —— 正是第十二章中记载的、曾守护过太医院密室的三具 "护民甲"。
景成帝撞开暖阁木门时，看见皇后的青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发间掉落的簪子滚向炭盆，将她滴落的血珠灼出青烟。"陛下看这些铠甲..." 她的指尖划过兽皮残卷，三千里外的忠魂殿内，三具铠甲的护肩纹章正泛着极淡的金芒，算筹与耕犁的纹路虽浅，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血色，"是百姓的哭声在托着它们。"
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三千铠甲同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呻吟。皇后腕间的毒根突然暴涨，在她雪白的手腕上织出狼首与獬豸交织的纹章，而忠魂殿方向传来三声钟鸣，每声都像敲在景成帝的心上 —— 那是初代皇帝陵寝的镇魂钟，上一次敲响还是十年前淑妃暴毙之夜。
赋明神的手掌在铠甲群中摸索，触到那面传自初代皇帝的青铜镜时，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他看见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苍白的脸，而是初代皇帝站在奠基的忠魂殿前，手中握着的算筹正滴着血，脚下踩着的不是青砖，而是千万块刻着 "护民" 的断犁。
"持旗使，你看这袖口。" 镜中初代皇帝转身，露出补丁摞补丁的衣袖，针脚走势与张清远在第十三章撕碎的诰命残片完全一致，"三百年前我们铸铠甲，不是为了让它发光，是为了让百姓知道，总有人愿意用血肉做他们的铠甲。" 他指向殿外堆积的断刀破犁，每件农具上的磷火突然亮起，像极了当年七十二名忠良血祭时的微光。
赋明神忽然摸到镜中人物胸前的铠甲纹章，耕犁与算筹的夹角正是三十七度 —— 那是第十五章中林缚在火场改良的铸币角度。"原来忠魂契约的裂痕，" 他的指尖划过镜面，镜中场景突然切换成陈延龄咳血的文德殿，考课法卷轴上的血渍正在滋养铠甲纹章，"从来都要用护民者的血来补。"
景成帝抱着昏迷的皇后冲进忠魂殿时，看见赋明神正用佩刀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兽皮裂痕处化作小獬豸，每只都衔着算筹或耕犁的微芒，爬向褪色的铠甲。宇文烈将军的碑身突然发出蜂鸣，密密麻麻的名字从碑底浮现：有铸钱坊被灭口的老匠，有科举案中坠井的寒门士子，还有陈延龄考课卷轴上记载的三万六千个饿殍。
"陛下看这些名字，" 赋明神的血滴在碑座，算筹刻痕突然显形出初代皇帝的朱批，"他们才是永不褪色的忠魂纹章。" 他指向皇后腕间的新纹章，狼首与獬豸正在血光中搏杀，"当毒根与忠魂花血融合，真正的契约才刚开始。"
皇后在景成帝怀中发出呻吟，她的睫毛上凝着血霜，却在昏迷中露出微笑 —— 镜中映出的忠魂殿内，百姓献来的断刀破犁正在自发排列，形成与初代皇帝陵寝相同的算筹矩阵。每把断刀的卷刃都指向铠甲群，每架破犁的犁头都对准兽皮裂痕，像极了当年开朝忠良们持剑护民的姿态。
赋明神忽然听见铠甲群中传来细不可闻的话语，那是宇文烈将军的铠甲在震动："三百年了，终于等到百姓自己举起了算筹与耕犁。" 他望向殿外，雪不知何时停了，八百名百姓正围着忠魂殿焚香，他们补丁上的獬豸纹连在一起，竟在殿顶投出比赤龙旗更亮的光。
景成帝的指尖抚过皇后腕间的新纹章，狼首的眼睛正在闭合，獬豸的角尖却在生长。他忽然想起陈延龄在考课法辩论时说的："真正的忠魂，在百姓敢说话的舌尖上，在他们敢献断犁的手心里。" 此刻望着镜中初代皇帝与百姓重叠的身影，他终于明白，铠甲会褪色，毒网会蔓延，但只要民心不死，忠魂的契约就永远有新的血来续写。
是夜，忠魂殿的青铜镜第一次映出百姓的脸。赋明神摸着兽皮上新增的 "民心?忠魂" 暗纹，看见金纹深处映着皇后滴血的瞬间、景成帝抱她的身影，还有无数个像王老汉这样的百姓，正用断刀破犁在雪地上刻下新的算筹纹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