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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的青铜算筹立柱还残留着昨夜的寒意。赋明神将林缚遗留的算筹攥在掌心，金属表面的 “均平” 二字硌得指节发白 —— 这是今早第三次下意识这枚算筹了，仿佛只要指尖触到算学符文，就能让眼前的争吵平息。
“商路税收必须按‘九一分成’！” 年轻的商会代表将算筹重重拍在案上，他祖父是忠魂商团的舵手，袖口还别着船桨形状的徽记，“远洋船队要对抗风暴与蛊毒，利润率本就比内河商队低三成，按《新商律》的算学模型，九一分成是最优解！”
户部老尚书立刻冷笑，他腰间的和田玉在晨光中泛着油光：“年轻人还是太嫩。北疆军防正需粮饷，按‘七三分成’才能填补缺口。算学模型？老夫当年参与修订《平准法》时，你还在玩泥巴呢！” 他身后几位须发斑白的老者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掏出泛黄的《祖制税则》，书页间夹着的算筹竟是北虏制式的兽骨筹。
赋明神突然想起昨夜在回廊捡到的纸条。“大成正统” 西个字此刻像针一样扎在心头 —— 那些曾与他并肩推演算学阵图的老者，此刻正用 “祖制” 对抗 “新法”，用资历否定公式。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将林缚算筹放在争执的案几中央：“按《周髀算经》的‘损益术’推演，商路税收最优分配应为‘八二开’，既保证军防，也不挫伤商队积极性。”
算筹在晨光中亮起微光，投射出复杂的分配曲线。年轻代表刚要点头，工部侍郎却突然咳嗽一声：“赋明神大人年轻有为，只是不知这‘八二开’，是否算上了西域士族的茶马古道？” 他的指尖在案上划出诡异的弧线，那轨迹竟与上一章发现的图腾徽记重合，“老夫倒觉得，不如恢复‘士族免税’的旧制，省心省力。”
这句话像火星掉进油锅。支持改革的农会代表拍案而起：“士族免税？那岂不是回到北虏围城前的旧时代！” 他捧出的耕犁模型重重砸在地上，木屑飞溅中，赋明神看见模型底座刻着的算学符文竟己模糊 —— 那是被人用巫蛊之术侵蚀的痕迹。
争吵从辰时持续到午时，算学议会的日晷阴影转过三个刻度。赋明神看着案几上散落的算筹，有的刻着商路里程，有的标着税率系数，却没有一根能算出人心的倾斜角度。他突然明白，林缚当年铸造这枚算筹时，或许早己预料到今日 —— 算学能丈量土地、测算盈亏，却量不出权力漩涡中那些隐匿的私心，更解不开被蛊毒缠绕的人心。
当年轻代表摔门而去，老尚书们冷笑退场时，赋明神独自留在空旷的议事厅。他拾起地上的耕犁模型，指尖抚过模糊的符文，突然发现模型裂缝里卡着半张纸片。展开一看，上面用北虏文字写着：“商路乱，则大成乱。”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算筹立柱，将船桨模型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上一章那道利爪般的阴影。赋明神握紧林缚的算筹，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 —— 这场关于税收的争吵，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改革派的内部分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