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岁那年发现夏舒贝的艺术天赋之后,夏舒贝就跟着文轩叔叔学画画,从此,在艺术道路上开始了上下求索。
她跟着文轩从素描开始,一笔一画地学,开始的时候只是画只鸡蛋了,苹果了。
夏舒贝在艺术方面确实有非凡的天赋,她没学几天就把鸡蛋和苹果画得相当逼真了。
她不愿再画了,她要画其他有挑战性的。
文轩又让她画茶杯和茶壶。没几天工夫,她又把茶杯和茶壶画得相当逼真了。
她又想学新的,没办法,文轩又只好让她画一系列复杂一点的静物素描。
他知道舒贝聪明,悟性很高,学东西很快,可要想在将来的艺术道路上走得更远,必须得把基础打好。要想把基础打好,素描是必不可少的。
尽管舒贝很不耐烦了,可他也坚决不姑息,该画的还是要她画。
为了让舒贝的兴趣不减退,他变得花样地找来一些不同的样本给她参照,并摆上一些实物让她画。
舒贝每画一样东西,都有新鲜的感觉。这样,她在素描方面的基础就是打得相当牢了。
夏舒贝上初中的时候,文轩就经常带着她到野外去写生了。
外面的花,外面的草,外面的蓝天白云,让夏舒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特别是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时,她突然对色彩充满了欲望。
素描己经无法满足她那颗对艺术渴望的心。从此,她对油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文轩本来是想让她画水墨画的,可舒贝对那些平淡的颜色失去了兴趣。
文轩只擅长水墨画,对油画并不是很在行。因此,她又只好带她去跟他的一个画油画的同学学习。
为了女儿学画,夏国强每出差到一个地方都要到书店去买有关绘画方面的书带回去给她。
舒贝最喜欢的是父亲从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给她买回的那本有关油画的书,里面有很多达·芬奇的名画,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和《最后的晚餐》等。
初中毕业的时候,舒宝的绘画技巧和美学水平己经远远超过了那时己经是桂南师范的美术老师文轩。
文轩觉得,他己经不能再做她的老师了,而且桂南也没有人能做她的老师了。
为了舒贝更好地发展,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舒贝到北京去读专门考美院的高中,她是一只雄鹰,就要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去飞翔。
他和舒贝商量征得她的同意之后,他就决定去和夏国强商量。
夏舒贝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知道去北京学画肯定是要很多钱的,如果父亲的经济无法支持她,她只能找姑妈帮忙,姑妈那时己经是经济实力相当雄厚的董事长了,她的两个孩子都送到国外读书。
如果父亲因为经济原因不肯送她去北京读书的话,她要姑妈做她的坚强后盾。
在这么众多的孩子中,夏晓惠最喜欢夏舒贝,因为夏舒贝的性格跟她很像,只要见到夏舒贝,她就好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夏舒贝确实是讨人喜欢的,她活泼开朗乐观向上,在她的面前,是没有任何事情难得到的。
当她知道自己的亲奶奶被日本人杀死后,她也生气,也恨日本人,可她的反应跟舒宝不一样,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画笔,狠狠地骂道:“我才不怕你这小日本,总有一天,我会拿我的画去砸死你!”
骂完之后,她又安心地画她的画了,很快的,她就会把这事忘记了。
至于她日后会不会真的拿画去砸日本人呢,估计她自己也把这事给忘记了。
那天夏舒贝上门去找夏晓惠的时候,夏晓惠正在办公室里看公司的报表。
夏晓惠的办公室其实就设在家里,她住的是一幢五层楼的房子,一楼用来做办公室,二楼做厨房客厅餐厅,三楼以上的都是住房。
夏晓惠穿金戴银的,一身珠光宝气,身上还散发出浓浓的法国香水味。
她一看见夏舒贝就迎了上去,又是搂又是抱的,口里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
看到姑妈穿戴这么俗气,身上又散发出这么浓的香水味,夏舒贝就首言不讳地说:“姑姑,你有点品位好不好?”
当然,这话也只有夏舒贝敢这么对她说。
“什么呀,我这样打扮没有品位吗?”夏晓惠是自负的,她一向是自以为是的,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的,可夏舒贝的话她是听得进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俗气吗?穿金戴银的,还给自己身上泼了一身的郁金香。”夏舒贝一点不留情面地说。
“贝贝,你搞错了,我喷的这个香水呀,不是郁金香,是从法国带回来的,是紫罗兰的味道。”夏晓惠努力地向侄女解释道。
夏舒贝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哎呀,姑姑,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
“姑姑脑子笨,确实听不懂你说的话,你就明跟我说不就行了吗?何必拐弯抹角的!”夏晓惠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
“好吧,看在你是我姑姑的份上,我就明确地给你指出来吧,刚才我说你身上泼郁金香,意思是你喷的香水味太浓了。”
“哦,原来是这样呀,我以后改,不喷那么浓的了。”
“女人都是香的,不喷香水也会香,自然的香味是最好的。”
“没有吧,我见有些女人身上……”
夏舒贝知道姑妈想说什么,打断她道:“当然,狐臭的除外!”说完,她自己笑了起来,夏晓惠也跟着笑。
笑完之后,夏舒贝转入正题,对姑妈正色说:“一个人的气质高贵与否,不在你身上穿戴的金银首饰,而在于你内在的涵养,腹有诗书气自华,懂不?你看我爸妈,他们气质多好!”
“我知道了,宝贝,姑妈记住了,以后不用金银首饰来装扮了,用诗书来装扮了。”夏晓惠说着,就伸手把自己身上戴着的金耳环金项链全部摘了下来。
夏舒贝看着姑妈笑了笑,像哄小孩似的说:“这就对了嘛,记得以后多读书哦!”
夏晓惠把首饰摘下顺手放到办公室的抽屉里,又是嗔怪道:“知道了,知道了,说话越来越像你爸!”说完,她把话锋一转:“说吧,今天找姑妈究竟有什么事?”
“酸秀才呢,也有为钱发愁的时候,”夏舒贝努了一下嘴,继续说:“我想到北京读书,学我的美术,可我怕爸爸没钱供我。”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放心,姑妈帮你,还记得小时候姑妈打破了你一个梦吗?”夏晓惠笑着说。
“怎么不记得,那可是我一生中做过最美的一个梦了,我梦到自己坐着月亮船到了天上,刚想伸手去摘那颗最美的星星,你的说话声就把我吵醒了,我至今还耿耿于怀呢。”夏舒贝嘴巴,还沉迷在小时候那个美梦中。
“记得你当时对姑妈说过,要我还你一个梦吗,现在,姑妈就还你一个梦,你大胆去追你的梦吧,无论什么时候,姑妈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夏晓惠越说越激动,一激动声音就提高了。
奶奶听到楼下有动静,就下楼来,一看是舒贝,就心肝宝贝地叫了起来。
舒贝跑过去抱起奶奶,又是亲又是搂的。那一天,奶奶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舒贝没吃完,又拿着回家。
暑假期间正是一年中天气最酷热的季节。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夏舒贝看到爸爸在外面打球回来,偷偷给文轩打电话,让他过来。
文轩接到电话后和叶茜开摩托车过来,在街上看到有解暑的凉粉和西瓜,就买了一些凉粉和一个西瓜过去。
夏国强吃完早餐后就和夏天到羽毛球场去打了一个小时的球,回来时浑身是汗,他一进门把球拍放好就进卫生间去冲凉。
冲完凉出来时,他拿着一条毛巾在客厅里擦头发,边擦边看电视新闻。
这时,门咚咚地响了。
舒怡出去购物了,舒宝又去复习功课了,家里只剩下夏国强和舒贝。
舒贝知道是文轩来了,故意装作没听见,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名画赏识的书,显然是想让父亲去开门。
夏国强平时是不主动去开门的,可见门响了这么久,没见女儿来开门,于是就冲着夏舒贝喊:“贝贝,去开门!”
夏舒贝捏着鼻子说:“我睡着了。”
夏国强被逗笑,嗔骂道:“你这鬼灵精怪的!”说着,他就把擦着头发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去开门。
门口站着文轩夫妇,他笑呵呵地让他们进屋,并冲着里屋喊:“贝贝,你的老师和师母来了,快点出来。”
“哦,老师和师母来了。”夏舒贝擦了擦眼睛,装出刚睡醒的样子,从房间里出来,并从文轩夫妇手中接过东西,口里说着:“是什么好东东呀?”
“解暑的凉粉和西瓜。”文轩把手中的东西递到舒贝的手里。
“哦,有凉粉呀,我好久不吃了,贝贝快点拿碗出来给我装一点,让我解解暑。”夏国强一脸欢喜地说。
“好的。”夏舒贝把东西放到餐桌上,马上转身到厨房去拿碗和羹匙,给在家里的每人装了一碗。
叶茜夫妇经常来夏国强家吃饭,在夏国强家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他们拿起碗,也跟夏国强一样唰唰地吃起凉粉来。
夏国强是边吃边赞:“这凉粉就是好吃,怎么吃都不腻。”
文轩打趣道:“就你最容易满足,五毛钱一碗凉粉就把你乐成这样,呵呵。”
“知足者常乐,知足者常乐嘛!”夏国强吃完凉粉,把碗放下,拿餐纸擦了一下嘴巴,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爸爸,要不要再来一碗?”己经吃完了凉粉,把碗放下的夏舒贝见爸爸意犹未尽的样子,就又问了一句。
夏国强摆摆手说:“不了,留两碗给你姐姐和妈妈回来吃吧,好东西要懂得和大家分享嘛。”
这时文轩和叶茜也吃完凉粉,把碗放下了。舒贝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收拾碗筷进厨房去了。
夏国强和文轩夫妇都坐到了沙发上去。夏国强开始泡茶,他们边喝茶边聊天。
舒贝洗完碗出来后,看见他们都把茶杯放下,就开始切西瓜,并且把切好的西瓜一个人一个人送到他们手里,然后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偷听他们讲话。
夏国强说:“真感谢你这么多年来教舒贝学画,让她取得这么大的成绩。”
文轩把一块吃完的西瓜皮扔到垃圾桶里,擦了擦嘴巴,笑着说:“是我应该感谢舒贝,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一首在推着我走,把我从温泉县城一个中学老师推到了桂南师范学校来。”
“你谦虚了,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推得动你呢。”夏国强吐着嘴里的西瓜籽说。
“舒贝天分太高,为了满足她的需求,我是不断地给自己充电,可是现在,怎么充都充不进去了,我就这么点水平了,己经饱和了。舒贝己经把我推到了沙滩上,我只好在沙滩上睡太阳了。”文轩无奈地摇摇头。
夏国强把头转向正在看电视的叶茜说:“叶老师你看文轩说的是什么话嘛?”
叶茜把头转向夏国强说:“文轩说的都是实话呀,以舒贝目前的水平,别说是文轩,桂南目前都没有人可以做舒贝的老师了。”
“确实是呀,你想想,今年的那个全国大奖,桂南地区从来没人得过,可小小年纪的舒贝拿下来了,我都要拜她为师了,呵呵。”文轩说。
夏国强见他们夫妇在你一唱我一和的,好像在演戏,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于是说:“你们今天来我家,不是单纯的拿凉粉和西瓜来给我吃的吧,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是吧?”
文轩知道夏国强己经看透了他,也不再兜圈子了,他用手移了移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话要说,为了舒贝有个更光明的前程,我建议让她到北京去读高中,北京有一所专门收学美术生的中学。”
“北京?那怎么成?舒贝还那么小,怎么能把她放到北京去呢。”夏国强从来就没想过让舒贝脱离父母的监护,到那么远去求学。文轩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他感觉太突然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的,我们家文轩都了解过了,那个学校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外地来求学的多,是封闭式的,管理很好,师资力量也很强。”叶茜顿了一下,继续说:“舒贝不是有个表姐在北京工作吗?周末让她照应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是呀,所以你放心好了。”文轩附和完之后,又接着说:“一只雄鹰,就要到宽阔的天空中才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呀。”
夏国强觉得文轩说得也在理,为了女儿的前途,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了,可是就算自己同意女儿去,那费用方面自己又能承担得起吗?听说学美术是相当烧钱的。于是他又说:“她的表姐谢琳在北京是不错,可是她在外企工作,也是很忙的,再说了,学美术方面的专业是要很多钱的呢?”
“你说的不错,要读这种学校,还真不是普通家庭能承担的。”
“有点难那,我们都是工薪阶层……”
“这个,你不用担心,舒贝她找过她姑妈了,她姑妈同意支持她的。”叶茜打断他说。
“这样呀,那我们家里再商量商量吧。”夏国强在说着这话时,心里暗骂女儿这个鬼精灵。
他们正说着话,夏舒宝从学校补课回来。她和文轩夫妇打完招呼就进了她和舒贝共住的房间。
舒贝还在侧耳偷听着,被突然进来的姐姐吓了一跳。
舒宝见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揪起她的耳朵小声骂道:“你看你,像个什么人?猥琐!”
夏舒贝生怕姐姐嚷出去,于是卖乖起来,对着姐姐说:“姐,我去装凉粉给你吃。”
夏舒宝正口干舌燥的,听说有凉粉吃,就来了兴趣,马上松了手,把妹妹往门口一推,说:“去,快点给我端过来。”
夏舒贝耸了耸肩,出去给姐姐盛好了凉粉端进去给她。
夏舒宝把凉粉放到书桌上,边看书边吃凉粉。
文轩夫妇正想起身告辞,舒怡拎着大包小包的菜从外面回来。有吃的,有用的。
她竭力挽留叶茜夫妇留下来吃饭,说两家人己经好久不在一起吃饭了。
叶茜说:“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煮饭给他吃。”
舒怡说:“那还不容易,让文轩开摩托车回去接他过来就行了。”
叶茜觉得也是,于是同意了。
那个周日,他们两家又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个中饭。
至于夏舒贝去北京读书这个事,经过商量和讨论,尽管舒怡也很舍不得女儿离开,可是为了女儿的前途,她还是同意了。
那一个暑假,夏国强全家都在为舒贝去北京读书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