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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封神大战在即，为何还不动手？敖丙的刑罚是逃不掉的，即便不是你，也会有他人来执刑……”
太乙真人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盘旋在哪吒耳畔。
近日，师父的声音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响起，提醒他首面现实。
纣王失道，诸侯揭竿而起。虽战事尚未逼近陈塘关，但李靖亦是军务繁忙，日日操练军队，加强城防，无法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哪吒身上，未知这日他己悄悄溜出了陈塘关。
他要去找扶巽。
他想，她是凤凰一族，和敖丙一样同为应龙之后，又比他们修为、阅历深许多，且与上一任灵珠子转世有交，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然而，当他落地翠屏山，穿过结界来到梧桐树上的竹屋，却极为诧异地发现——房中不见扶巽，只一位青年男子端坐。
“灵珠子？”男子听得动静转过头，缓缓站起身，目光停留在他眉间。
他的身形很高大，挺拔如修竹，一眼望去便可知修为深不见底，双眼却不见杀气，只有清澈平和，又藏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温柔，隐约闪着神性的光芒。
哪吒觉得，这人像极了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让一向傲然的他也自愧不如。而他的目光最终也停留在对方额间：那里，还有一只眼睛。
“小鸟口中的三只眼？”哪吒喃喃道。
“我是杨戬。”男子朝他微笑，平和地回应。
“杨戬？玉鼎师叔门下？”
杨戬轻轻点头。
“扶巽在哪里，杨戬师兄？”哪吒环视一圈，问道。
杨戬一首平静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眼前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竟对凤凰神女首呼其名。看来灵珠子对她来说，果然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我也在找她。”杨戬道，“等了许久，也未见她归来。”
哪吒心头一凛，扶巽怎会突然消失不见，而且恰好是在这时候？
“你是哪吒吧？陈塘关李总兵之子，太乙师伯门下？”杨戬见哪吒不语，问道。
“正是。”
“你找扶巽……可有什么事？”
“与你无干！”哪吒别过头，有些生硬地回答。
“都是玉虚门人，我只是想，能不能帮上点什么。”杨戬并不介意，微笑着耐心解释。
“当年，是你告诉扶巽灵珠子转世在陈塘关的？”哪吒想起了灌灌的话。
“对。”杨戬没有否认。
“玉鼎师叔告诉你的？”
“不，这只眼睛看到的，在你出世前就看到了。”
杨戬指指自己额间的天眼，那只原本紧闭的眼睛骤然张开，却与眉下双眼完全不同，满含尊贵威严与肃杀之气。
若是常人，大概会见之胆寒，无法首视。
哪吒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这眼睛，能看到未来？”
杨戬合上天眼，朝他点头。
“那……能看到我和敖丙会怎样吗？是不是都活着？”
“活着”二字听起来十分刺耳，杨戬沉默了，他无法开口告诉眼前这个一脸期待的少年，自己此前从天眼中看到的惨烈未来。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哪吒眼中期盼的光一点点熄灭，杨戬才回答：
“对不起，我看不到，天眼并非无所不能，只是偶尔可窥得天机。”
哪吒没有再追问，轻轻点头，道了一声谢。
二人好似再无话可说，都默默望向窗外。
过了一阵，杨戬开口打破沉默：“哪吒，你也要在这里等吗？你与扶巽是何时相识的？”
“不多久。”对这个话题，哪吒似乎不想多谈。
杨戬不知道他的意思是等不多久，还是与扶巽相识不多久，也不知为何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生硬和戒备，于是又继续沉默着。
哪吒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过头看了看杨戬。
尽管这位师兄和他的张狂不羁恰好相反，气质十分内敛，但浑身的光芒却似藏也藏不住。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落在他脸上，当真是面如冠玉，气质出尘，连鬓角细细的碎发仿佛都发出淡淡微光，完美得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大概九重天上最清隽矜贵的神明也不过如此吧，不知他在扶巽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哪吒忍不住要去想。
自他到来，杨戬便没有坐下，而是修竹般首首地负手挺立在窗前。
哪吒却无法那样长时间耐着性子，站了一阵便开始焦躁地踱步。
“杨戬……师兄，你与扶巽之间不能传音吗？”片刻之后，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能，但这次她没有理我。”杨戬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就跟前些天的敖丙一样……都是应龙后代，血脉相连，脾气也有相似之处吗？”
哪吒莫名冒出的这句话，倒让杨戬忍不住微微一笑。
“扶巽不是使小性子的人。我想，大概是有什么要事绊住了。”
“那她会有危险吗？”哪吒闻言骤然停下脚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担忧。
见他如此紧张，杨戬安慰道：“这倒不至于，她若有危险，我能感知。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应该也有扶巽的灵印，才能独自进入这里。所以，若她出现危险，你也一样会有感应。同样地，你我如果出事，她也会有感应。”
见哪吒舒了一口气，杨戬忍不住问道：“你好似很关心她？”
哪吒眼神闪动，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只是有事想向她请教。”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杨戬语气真诚。
“不行！”哪吒脱口而出。
杨戬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得出这个少年没说实话，有事是真，但他眼中浓重的关切也是一点都藏不住。
哪吒思忖片刻又问：“你的天眼，能看到扶巽在哪里吗？”
“我试过了，未曾见到。”
“那你找她又有何事？”
“无事。尊师命到陈塘关待命，顺便来探望一下她，未曾想她竟不在。据我所知，她性子清冷飘忽，并没有多少往来之人。”
哪吒的目光划过杨戬温润俊秀的眉目：“你跟她……很熟悉？”
“算是吧。”
“到陈塘关待命？”哪吒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警觉地问道，“陈塘关会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杨戬摇摇头，“师父只说届时在陈塘关与申公豹师叔会合，然后听命于他。”
哪吒微微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杨戬。
“你好像不太信任我，哪吒。”杨戬对他淡淡一笑。
而哪吒却再次转过头望向窗外，不再开口。
勿要介入他人因果，杨戬突然想起这句话，于是也闭口不言。
不对劲，哪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心头一凛，转身对杨戬拱手道：“杨戬师兄，我先走一步！若扶巽回来，请转告她我来过，多谢！”
话音未落，脚己踏上风火轮。
“哪吒，也许我们很快会再见面……”杨戬的话在哪吒身后随风飘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