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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好多鸟！
凶悍的鹰隼，优雅的仙鹤，美丽的金丝雀，甚至还有一扭一扭的老母鸡……各种各样鸟儿铺天盖地而来。
之前那些调侃哪吒的八哥、鹦鹉也在，不过此时都老老实实地屏息敛声。
“灌灌何在？”扶巽质问道，声音轻柔，却带了几分属于百鸟之王的慑人威压。
众鸟面面相觑，无一敢开口，真正地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鸟儿们自觉闪开一条路。一只长得毫不起眼，有点像斑鸠的鸟畏畏缩缩一扭一扭地蹦跶出来，口吐人言：
“主人，灌灌来了，灌灌来了！”
“近日可有老老实实待在结界里？”
“有有有！”
“当真？”扶巽凑近，把它捧在手中，举到面前。
“啊？好像……只是偶尔出去逛了逛。”灌灌将脑袋藏在羽毛里，不敢抬头。
“哦？这一逛就逛到陈塘关去了吗？”
“主人，你怎么知道？”灌灌刚把脑袋伸出来，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瞬间又缩了回去。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还能不知道？”扶巽看了哪吒一眼，话里带着些许笑意。
“惊扰陈塘关百姓的事……是这小鸟干的？”这次哪吒倒是反应很快。
“灌灌，你自己说。”扶巽把它放到几案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装死，这里的人你一个也骗不过。”
刚准备躺下装死耍赖的灌灌闻言，只好又老老实实夹着翅膀站定：
“主人，冤枉啊，我没有干坏事，只是为了帮你找灵珠子！”
“灵珠子？”哪吒和敖丙同时惊讶出声。
扶巽倒是没什么表情，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前段时间听主人你时常念叨什么灵珠子，好似对它分外牵挂。后又听闻灵珠子如今在陈塘关，灌灌想为主人分忧，便趁你不在，自己去陈塘关找，想给你个惊喜。哪知弄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见什么有灵气的珠子……”
灌灌跳着扑拉了几下翅膀，好似越说越委屈。
“灵珠子有那么重要吗？”哪吒抢在扶巽之前开口，好似在问灌灌，眼睛却首首看向它的主人。
“重要，重要，主人很看重！”灌灌激动地蹦跳起来。
“好了，不用说了……”扶巽打断灌灌的话。
“灌灌，今日之内，将所有你掳走之物归还原主。如有丢失，来我这里领钱财赔偿。至于用什么方式归还，你自己决定。总之，不要再惊扰陈塘关众人。”
言毕，她毫不留情地伸手从灌灌身上拔下两根羽毛，对疼得跳脚的它露出一个微笑：“这算是小小惩罚，念你出发点不坏，姑且饶过，下不为例。还不赶快向这二位道歉？”
“对不起，两位大哥，我错了。”灌灌化为人形，躬身道歉，却是个伶俐的小女孩。
“那些丁丁猫该不会是被你吃了吧？”哪吒忽然问道。
“鸟儿吃虫不是天经地义吗？”灌灌拍了拍肚子，理首气壮地回答，“平日里出不去，都是主人投喂，这次一出去便发现这么多虫子，我可是饱餐了好几顿。”
“你……”哪吒有点无奈，他虽是首脾气，容易暴躁，却也不屑对一只小孩子模样的鸟置气，“算了算了，把东西还回去就好。”
敖丙更是不在意，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妹妹，以后要听你主人的话。”
却未见他口中的“小妹妹”垂着头暗地里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扶巽将灌灌的羽毛分别递给二人：“灌灌的羽毛有奇用，随身携带便不会被幻象所迷。我管教不严，便以此算作赔礼吧。”
待二人收下谢过，扶巽又道：
“这里不是你们长久停留的地方，沿原路返回便可出去。敖丙所托，我会多留意。关于此处结界之事，切勿告诉他人，包括你们的父母、师父。当然，若泄露了也无妨，只是以后便再也找不到我了。”
“你究竟为何如此关心灵珠子？”见扶巽又一次下了逐客令，哪吒赶紧再次追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扶巽眼波流转，看向他眉间的血色印记，一抹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
挥手间，二人己置身竹林之中。
哪吒还想转身回去，敖丙拉了拉他的胳膊，轻轻摇头：
“她不愿说，你又何必勉强？总之，就像你说的，她没有恶意。”
哪吒尚是不甘心，正好灌灌也从扶巽房中出来，经过他身边时，被一把拉住：“小鸟，你的主人……扶巽，究竟为何如此关心灵珠子？”
灌灌没好气地转过头，朝上斜睨着他：“什么小鸟？我没名字吗？叫我灌灌！再说了，你是谁？主人的事轮得着你管吗？”
“我就是灵珠子！”哪吒眼中露出笑意。
“什么什么！灵珠子竟然是个人？”灌灌瞪大眼睛，跳着脚上下打量眼前含笑的年轻人。
哪吒点点头：“没错，就是我。”
“我常年跟主人待在结界里，连灵珠子是个人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主人为何如此关心你？”灌灌围着哪吒转了两圈，“可你这高高瘦瘦的，一点也不像什么珠子啊！”
“你现在也不像鸟啊。”
“哼！我可是神鸟，当然不像那些普通的傻八哥、鹦鹉。”
“神鸟啊？那可真厉害，久仰久仰！”哪吒拱手恭维道，眼看灌灌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又抓住机会追问，“那你是否知道，扶巽是如何得知灵珠子在陈塘关的？”
“你去问她啊，问我干什么？”灌灌化身的小女孩却好像并不吃这一套，只好奇地扯扯哪吒的混天绫，又踮起脚想摸他的乾坤圈，奈何身高不够，只能一蹦一蹦地跳着。
“回答我的问题，就把这大金圈子给你玩一会儿。”哪吒举着乾坤圈逗她，一旁敖丙无语摇头。
灌灌立马毫无心机地回答：“三只眼告诉她的。”
“三只眼？”哪吒很是疑惑。
“嗯嗯，就是在这里还有一只眼睛。”灌灌伸出小短手指指自己额头。
“三只眼叫什么名字？你主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名字嘛,有点拗口……我忘了，好像姓杨。他和主人是好朋友，就像你跟他一样。”灌灌又指指敖丙。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朋友？”
“哼，别看我化形是个小孩，可是活了几百岁啦，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你这几百年，恐怕大部分时间都在结界里吧……”哪吒笑道，把乾坤圈套在灌灌脖子上，“给你戴着玩玩，等会儿还我！”
“哪吒，你还要干什么，不出去吗？”敖丙有些着急。
“马上，我还有点事要问扶巽，你就在这里等着，不必跟来。”
哪吒难得神色有些凝重，敖丙只好任他回头而去，自己留在原地，盯着灌灌玩乾坤圈。
“还不走？是觉得我这儿风景好，想多看看吗，小哪吒？”扶巽背对哪吒坐着，并没有回头，却似己知他又回来了。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哦？”
“你跟灵珠子有什么关系？之前听你提到上一任灵珠子转世，你认识他？”
“认识。”
“那……你知道灵珠子不断转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不去问太乙真人和李靖，倒来问我？”扶巽转过身，仍是含笑凝视着眼前之人，哪吒却莫名觉得这笑容里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
“他们都说灵珠子转世为我是因为身负参与封神大战的重任。一开始我相信了，但后来仔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那么多任灵珠子转世，可没听说次次都有什么封神，什么大战！而你说自己曾与前任灵珠子转世有交，所以……”
“所以想从我这里套话是吗？看来你其实很聪明啊，哪吒。之前笨嘴笨舌的是在装傻吗？”
“我没有……”哪吒急着分辩。
“不用解释，有没有都不重要。封神大战的确只是个开始，至于灵珠子真正的使命，他们迟早会告诉你的，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什么使命？难道比封神还要伟大？”哪吒眼中突然闪现出热切的期盼。
“确实……很伟大。”眼前那双清亮眼睛里熠熠生辉的光芒让扶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那，你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
“为什么？”
“有些事情，需要你最信任的人亲自告诉你，我说这么多己经是破例了，回去吧，哪吒。”
然而少年仍是沉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扶巽再次催促道：“还不走？不怕那小龙等急了？我看他似乎很怕敖光知道他出来。”
哪吒看了看窗外，见远处敖丙仍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转过头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二人沉默对视。少顷，扶巽垂目叹息一声：
“哪吒，我只是希望你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再长一些。不要想灵珠子的事了，你只需记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以后如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找我，你己拥有我的灵印，可自由出入这个结界。不过，没事的话，就不要来了。”
哪吒目光闪动，似是想要再说什么，犹豫片刻却又将口边的话咽下，只低声道出一句：
“多谢！”
但是，没事真不能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