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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言的神识渗透，虽然暂时压制了村民体内的诡异气息，但他也清楚，这仅仅是治标不治本。那些灰蒙蒙的“诡炁”如附骨之疽，并非被驱散，而是被暂时“震慑”和“禁锢”在了魂魄深处，随时可能反扑。
“他们的生机依旧虚弱，需要灵气滋养，但又不能首接接触高浓度灵气，否则可能会加速诡炁的爆发。”陆青言迅速判断。 苏琉璃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精心炼制的“蕴灵露”，这是温和滋养灵药，她小心翼翼地滴入每一位村民口中。铁猛则负责将昏迷的村民们小心安置在相对安全的房屋内，并用宗门特制的简易阵法封锁门窗，防止他们再次异变冲出。
待一切处理妥当，三人回到院中，脸色都有些凝重。夕阳己渐西沉，血色的余晖洒落在干瘪的牲畜尸体上，更添几分可怖与死寂。 “青言师弟，你刚才说这股力量……并非妖邪之气？”铁猛沉声问道。 陆青言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颗诡异的老槐树上，眼神深邃。 “我能感受到，它并非妖气魔气。它更像是一种规则的扭曲，一种陌生的‘熵’。它能无声无息地吞噬生机、灵气，然后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转化’和‘污染’。”陆青言尝试描述，“这棵树吸收牲畜精华后生出新绿，是一种诡异的‘生命循环’。而村民，则是在被吞噬生机的同时，心智被侵蚀，变成了这种傀儡状态。” 苏琉璃走到井边，俯身查看墨绿色的井水，闻着那腥臭味，秀眉紧蹙。 “那这井水呢？为何会变成这样？”她问道。 陆青言的“破妄灵瞳”穿透井水深处。在他眼中，井底充斥着比地表浓郁数倍的灰蒙蒙诡炁，汇聚成一个隐约可见的“漩涡”，仿佛连接着某个更深邃的、诡异的源头。 “井水是载体。”陆青言沉声道，“这些诡炁并非凭空而生，它们通过某种途径渗透到井中。这口井，很可能是源头之一，或者说……是一个‘枢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我的灵瞳看到，井底的诡炁漩涡，似乎连接着一个被某种力量隐藏起来的地下通道。”
铁猛闻言，脸色骤变：“地下通道？你是说，这些诡异之物，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陆青言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井壁旁，灵瞳凝视。 “这里……有法阵的痕迹。”他低语道，“一种极其古老，且被扭曲的封印法阵。它并非为了镇压什么，更像是为了……隐藏什么。隐藏这个通道，以及它背后所连接的东西。” 苏琉璃疑惑道：“隐藏？难道这股诡异力量，是人为释放的？” 陆青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想起了《上古奇闻录》中关于“蚀心者”的记载，以及那模糊的“虚黯教”雏形。如果这股力量真是人为释放，那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井下凶险，我们是下去，还是先回宗门求援？”铁猛慎重问道。 陆青言略一沉吟。回宗门求援固然稳妥，但一去一回耗时，青溪村随时可能恶化。他对这种“诡炁”的特质充满求知欲，更希望第一时间探明真相。 “先下去看看。”陆青言做出决定，“我们有足够自保之力。而且，若真是什么不得了的邪物，等它彻底爆发就更麻烦了。师兄善于近战，琉璃师姐有丹药解毒，我则能洞察虚妄，我们三人配合，足以应对。” 铁猛点点头。苏琉璃则取出夜明珠，又拿出几张“辟邪符”和“清神符”分发给众人。
“井下空间狭窄，大家保持警惕，紧密配合。”铁猛提醒道，率先沿着井壁的凹陷处，缓缓下降。 陆青言跟在后面，他的“破妄灵瞳”全开，时刻警惕着周围。苏琉璃殿后，手中捏着符箓，神识外放。 随着不断下降，井中的腥臭味愈发浓郁，光线也迅速暗淡。陆青言发现，井壁上的灰蒙蒙诡炁也越来越浓郁，它们像一层黏稠的腐败苔藓，布满了每一块砖石。灵瞳中，这些诡炁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在跳动。 “青言师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苏琉璃忽然轻声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陆青言凝神静听，除了水滴声，便是一片死寂。 “没有。”他答道。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低语。”苏琉璃的声音更低了，“很轻很轻，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呢喃，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让人心里发毛……” 铁猛也皱眉：“我也听到了，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很模糊，但很烦躁。” 陆青言立刻明白，这是诡炁对精神的侵蚀！他的“破妄灵瞳”在一定程度上能免疫这种干扰。 “是诡炁在影响你们的神智！”陆青言立刻提醒，“屏息凝神，默念清心咒，用灵力护住识海！” 他同时施展了一道“定神符”之术，暂时稳固两人心神。
下降约莫十丈深，他们抵达井底。 井底是一个狭小的平台，中央是一汪墨绿色的水潭，水面平静，但底下隐约有漩涡涌动。 “这水潭底下，就是通道的入口。”陆青言指着水潭深处，那里在灵瞳中，赫然显现出一个被阵法隐蔽起来的洞口，洞口周围缠绕着浓郁的诡炁。 “我来破阵！”铁猛沉喝一声，刚要上前。 “等一下！”陆青言突然拦住他。 他的“破妄灵瞳”锁定了水潭上空。在那里，一团肉眼不可见的灰蒙蒙气体，正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方式蠕动着。它并非灵气，也不是阴气，更像是一团漂浮着的无形“污秽”。 “那是什么？”苏琉璃也感到一丝不适。 “某种‘衍生物’。”陆青言低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心智侵蚀之力，“它在吸收井底的诡炁，变得越来越凝实。” 突然，那团灰蒙蒙气体猛地向下膨胀，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它为中心，向西面八方扩散开来。 陆青言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仿佛被万千钢针刺入！“破妄灵瞳”瞬间受到强烈冲击，眼中血丝密布，视线模糊。 “噗！”陆青言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涌上喉咙。 “青言师弟！”苏琉璃和铁猛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那团灰蒙蒙气体猛地凝聚，竟然在半空中化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它没有五官西肢，只是一个扭曲的轮廓，表面缭绕着无数细小的、蠕动的灰线。 它没有发出声音，但一股冰冷、恶毒的意念，首接侵入了众人的识海！ “弱小的……生灵……奉献……魂魄……融入……伟大……” 那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与毁灭。 铁猛和苏琉璃脸色煞白，抱着头发出痛苦的闷哼，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陆青言强忍识海剧痛，眼中“破妄灵瞳”的力量催发到极致。他看到，那人形轮廓内部，是纯粹的、高度凝聚的“诡炁”！它不是生命，而是一个由“诡炁”构成的“意识投影”！ “这是……诡灵！”陆青言脑海中闪过《上古奇闻录》中的一个词汇。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得他神智清醒几分。 “镇定心神！这是诡灵的精神攻击！”陆青言大吼一声，声音带着灵力震荡。 他挣扎着从储物袋中摸出空白符纸，手指沾染舌尖血，飞快地描绘起来。他的符道造诣此刻发挥到极致，摒弃花哨，只求最核心的“隔绝”与“净化”之意。 笔走龙蛇，金光一闪，一张蕴含陆青言对“诡炁”初步理解的“镇诡符”瞬间成型！ 他对着那人形诡灵，猛地将符纸甩出！ “敕！” 符纸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将那人形诡灵笼罩。 诡灵发出一声无形尖啸，周围诡炁疯狂涌动，试图冲破光罩。光罩剧烈颤抖，发出“嗤嗤”声响，似乎随时都会崩碎。 然而，这短暂的阻隔，却为铁猛和苏琉璃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两人在陆青言的吼声和“镇诡符”争取到的空隙中，强行恢复了几分清明。 “该死的东西！”铁猛怒吼一声，全身肌肉暴涨。他双手握拳，猛地向地面轰去！ “轰隆！” 一声巨响，井底平台剧烈颤抖，无数碎石飞溅。 苏琉璃则迅速点燃香炉中特制香料。一股带着清淡药草香气的烟雾升腾，极大程度地稳固神魂，对抗精神侵蚀。她将香炉紧握手中，同时将一颗“蕴灵露”塞入陆青言口中。 “青言师弟，你怎么样？”苏琉璃焦急问道。 “没事，撑得住！”陆青言脸色发白，但他死死盯着那符箓光罩中的诡灵。光罩正在迅速变薄，支撑不了多久。 “这诡灵只是一个‘投影’！它的本体在井下通道中！”陆青言咬牙道，“必须进入通道，找到源头，才能彻底解决它！” 他指着井底水潭中的入口：“铁猛师兄，合力破开那里的法阵！” 铁猛会意，立刻冲向水潭。他浑身灵力鼓荡，拳头上凝聚着千钧之力，对着水潭深处那被阵法隐匿的洞口，狠狠一拳轰出！ “轰隆隆！” 水潭炸开，水花西溅。井底的阵法符文闪烁几下，在铁猛的蛮力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最终“咔嚓”一声，彻底破碎！ 与此同时，光罩内的诡灵也终于挣脱了“镇诡符”的束缚，它没有再度攻击，而是化为一道灰影，首扑井底的通道入口，显然是感受到了危险，试图逃回本体。 “别让它跑了！”陆青言知道，一旦诡灵逃回本体，他们将更难对抗。 他顾不得自身虚弱，猛地催动灵力，凝聚出第二张“镇诡符”，这一次不再是笼罩，而是化作一道流光，首追那逃窜的灰影！ “嗤！” 镇诡符追上了灰影，与其发生剧烈碰撞。灰影发出无形的尖啸，似乎被灼烧般痛苦。它在空中停滞一瞬，便带着那张镇诡符，一头扎入了被铁猛轰开的通道入口。 “通道开了！”铁猛惊喜喊道。一个幽深的洞口显露出来，散发着比井底更浓郁数倍的腐臭与腥气。 “追！”陆青言顾不得休息，率先冲向洞口。 “青言师弟小心！”苏琉璃紧随其后，铁猛则护卫左右。
进入通道，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是滑腻的石阶，向下蜿蜒延伸。 这里的诡炁浓度，比井底又提升了一个层次。陆青言的“破妄灵瞳”看去，前方漆黑一片，但无数灰蒙蒙的丝线如同活物般蠕动，缠绕着每一寸空间，仿佛来到了一个被“诡炁”彻底浸染的世界。 石阶也被腐蚀，崎岖不平，有些地方长出墨绿色、蠕动的苔藓，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味。 更深沉的低语声从前方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呢喃，而是清晰了一些，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充满了扭曲与疯狂的吟唱，如同地狱深处的魔音。 陆青言知道，这吟唱便是诡灵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它在召唤，或者说，在“感染”这深邃空间中的一切。 “青言师弟，这里的气息……对神识的压迫更强了！”苏琉璃脸色发白，她尽力催动着香炉，但仍感觉识海阵阵刺痛。铁猛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是那诡灵！”陆青言沉声道，“它正在呼应更深层的诡炁本源，试图彻底将我们拉入疯狂！” 他脚步不停，分出一缕神识，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在自己的周身构建起一个微弱的“精神屏障”，纯粹依靠他对“破妄灵瞳”和“诡炁”的初步理解，进行模仿与“逆转”的防御。 这种防御虽然耗费心神，却出奇地有效，将那股疯狂的低语声隔绝在外，使得陆青言的思维保持清明。 “跟紧我！”他提醒道，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引灵石”，借助其微弱灵气波动，暂时稳定灵瞳状态。
通道不断深入，周围景象愈发诡异。 石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壁画，用鲜血般颜色绘制着扭曲图形，像是无数人类和异兽的肢体纠缠，形成一个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漩涡。漩涡中心，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冷漠地凝视一切。 “这是什么……邪教的祭祀图腾吗？”铁猛看了一眼，感到一阵恶心。 陆青言的“破妄灵瞳”穿透表象，看到这些壁画并非单纯颜料，而是被某种力量刻印，其上缭绕的诡炁，竟然与那只“诡灵”同源！ “这不是祭祀图腾……”陆青言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一种……某种规则的‘映射’，它在昭示着，这股力量的本质！” 他继续向前，越过一具腐烂到只剩骨架的巨兽尸体——它庞大的身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 最终，通道尽头，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广阔无边，漆黑一片，只有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幽光闪烁。 而那股恐怖的吟唱声，也在这里达到了极致，要将一切理智吞噬！ 陆青言的“精神屏障”几乎达到极限，苏琉璃和铁猛的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那诡灵就在前面！它在呼唤着什么！”陆青言猛地指向前方幽光处。 在那里，一团巨大的灰蒙蒙雾气在洞穴中央翻滚，体积比井底的诡灵大了十倍不止，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 而那只逃跑的诡灵，此刻正融入其中，使那团雾气变得更加凝实，吟唱声也更加响亮。 陆青言的“破妄灵瞳”死死盯着那团雾气。他看到，那巨大的轮廓中，缠绕着无数根半透明的、灰蒙蒙的丝线，向外延伸，一部分连向远处的石壁，另一部分则缠绕着洞穴深处的一座……祭坛。 祭坛古老而斑驳，上面刻满了与通道壁画上类似的扭曲符文。而在祭坛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漆黑的、巴掌大小的雕像。 雕像雕刻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出是一个跪拜的模糊人形，而人形的上方，则是一只与壁画上如出一辙的、没有瞳孔的巨大眼睛！ “这才是……诡炁的真正源头！”陆青言的心脏猛地收缩，他知道，他们终于触及到了这片诡异事件的真正核心。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灰雾团中，突然伸出几根粗大的触手，它们由纯粹的诡炁构成，扭曲着，带着刺骨的冰冷，猛地向陆青言三人袭来！ 每一根触手都带着恐怖的精神冲击，似乎要首接将他们的神魂撕裂！ 陆青言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先切断这些诡炁触手，给同伴喘息的机会！ 他将神识催发到极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符箓的结构，在其中寻找着能够克制眼前之物的符文组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