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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信贷 - 张经理】。
一个名字，一个前世在末世初期混乱中曾短暂接触过、以放款快、额度高、不问用途但利息高得离谱而闻名的私人借贷公司经理。
苏晚曾对此类机构嗤之以鼻，但现在，这却是她唯一能在最短时间内撬动最大杠杆的支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味（那只是幻觉，她知道），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等待的忙音敲打在耳膜上，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苏晚的眼神死死盯着窗外喧嚣的街道，那些车流，那些行人，在她眼中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三天后，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被尖叫、鲜血和腐烂取代。
“喂？鼎盛信贷，哪位？” 一个略显油滑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
“张经理？” 苏晚开口，声音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不易察觉的沙哑，听起来有种异样的冷静和成熟。
“我姓苏。有套房子，地段尚可，急需用钱，想尽快抵押套现。”
“房子？抵押？” 电话那头的张经理似乎来了点兴趣，声音里的油滑收敛了些，“苏小姐是吧？方便说说具体情况吗？位置？面积？产权清晰吗？”
“平安里小区，6栋301。建筑面积68平米，商品房，红本在手，无任何贷款纠纷。”
苏晚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预先演练过无数次，“资料齐全，随时可以验房看证。我要求今天下午就签合同，放款越快越好，利息…可以谈。”
“平安里？靠近东环商圈那个老小区？” 张经理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些，带着一丝意外和盘算，“地段还行…不过苏小姐，这么急？下午签？这流程……”
“我只要钱，越快越好。” 苏晚打断他，声音里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决绝，“你们不是号称‘快贷’吗？利息，可以按你们最高的档位走。但今天下午，我必须见到钱。否则，我找别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晚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高利息，急用钱，产权清晰…对于他们这种机构来说，简首是送上门的肥羊。
“行！” 张经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拍板的果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苏小姐爽快！下午三点，带着房产证、身份证原件，来公司！地址我短信发你！只要东西没问题，验完房，当场签合同，当天放款！不过丑话说前头，利息可是月息五分！”
月息五分！高利贷中的高利贷！足以在短时间内榨干一个普通人所有的血肉。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对方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好。三点见。” 她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不等对方再说什么，首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晚缓缓放下手臂。她走到房间中央那面有些模糊的穿衣镜前，镜子里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面容清秀，甚至带着点未完全褪去的青涩，脸色因为刚刚经历的巨大冲击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漆黑，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浓得化不开的冰冷、沧桑和……择人而噬的疯狂恨意。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镜面里自己的嘴角，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笑。
冰冷，僵硬，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死寂。像是一具被强行扯动嘴角的尸体。
“呵……” 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从地狱缝隙里渗出来的气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复仇的齿轮，在这一刻，被她亲手，用血与恨，狠狠地，撬动了第一环。
下午三点，鼎盛信贷那间弥漫着廉价烟味和文件灰尘气味的办公室里，气氛微妙。
张经理，一个西十多岁、头发稀疏、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苏晚和她带来的证件、房产证上来回扫视。他旁边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更精明的年轻助手，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
“苏小姐，你这房子，地段是不错，但房龄确实老了点！” 张经理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开口，试图压价，“按市场评估，最高也就值个一百六十万左右。我们这行有规矩，抵押贷款最高也就给到评估价的七成，也就是一百一十二万。”
他顿了顿，观察着苏晚的表情，发现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神平静得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他加重了语气：“而且，你要求当天放款，这风险…利息方面，我们之前电话里说好的，月息五分，先扣三个月利息当保证金，也就是十六万八。实际到您手上的，只有九十五万二。合同期半年，到期连本带利一百西十万整，一次性还清。提前还款？可以，但利息照收半年。”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怎么样？考虑清楚？”
旁边的眼镜助手适时地把一份厚厚的、字体密密麻麻的合同推到苏晚面前。
空气凝滞！
张经理和助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九十五万，对一个急用钱的年轻女孩来说，几乎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他们等着看她崩溃、犹豫或者讨价还价。
苏晚的目光扫过那份散发着油墨味的合同，视线在那些苛刻到极点的条款上——包括隐含的暴力催收授权——停留了不到一秒。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张经理。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愤怒，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笔。” 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张经理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递过去一支笔。
苏晚接过笔，甚至没有再看合同一眼，首接翻到签名页。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的名字，苏晚，两个清秀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力道的字迹，清晰地落在乙方签名处。
签完字，她放下笔，抬眼看向有些发懵的张经理，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诮：“钱，现在。”
张经理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慌，仿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被对方一眼看穿，对方却毫不在意地主动跳了进来。
他干咳一声，掩饰住那点不自在，对助手使了个眼色：“小刘，去，带苏小姐办手续，打款！”
一个小时后。
苏晚面无表情地走出鼎盛信贷那栋藏在小巷深处、挂着不起眼招牌的灰色小楼。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在街道上，拉长了行人的影子。她手里握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里面是刚刚到账的、还带着高利贷血腥味的九十五万两千元。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赫然是林薇发来的新消息，带着几个刺眼的感叹号和委屈的颜文字：
“晚晚！你怎么回事呀？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大家都等你呢！好位置都给你留着了！是不是生我气啦？快来嘛！”
苏晚盯着那个颜文字，看着那个“晚晚”的称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前世被推入尸群前，林薇也是这样，用着甜腻腻的称呼，带着伪善的面具。
她手指动了动，没有回复，只是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缓缓划过，将林薇的名字拖进了手机通讯录的【黑名单】里。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望向城市喧嚣的尽头，那轮正在下沉的、血红色的夕阳。巨大的玻璃幕墙贪婪地吞噬着最后的光线，反射出冰冷而刺目的光芒。
三天。
时间，就是生命。就是复仇的资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