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的黑暗像浸透墨汁的绒布,将六具身影裹得只剩模糊的轮廓。贾芢站在巷口凸起的石头旁,校服领口在夜色里白得刺眼,他望着面前晃悠的六人,嘴角那丝笑意拧成了个古怪的结 —— 就像看见猫爪下玩腻的老鼠,还在徒劳地蹬腿。
陈哥的短刀划破空气时,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连手里的武器从何而来也不清楚,但是他五阶的空间撕裂能力,不见了。金属反光在贾芢颈间拉出银线。他没躲,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刀刃接触皮肤的刹那,“叮” 的一声脆响炸开,刺目的火花从脖颈处迸溅而出,像有人撒了把燃烧的镁粉。六个人同时愣住,握着刀的手僵在半空,刀刃上赫然留着道月牙形的凹痕,仿佛砍在了淬火的精钢上。
贾芢没看他们,目光越过人群,投向三十米外梧桐树梢。
离莫问像只蹲在枝桠间的猴子,油腻的马尾辫垂在肩头像是猴子的尾巴,却对巷内的动静毫无察觉,仿佛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树干上。
贾芢忽然想起路过公园时的画面:小孩把飞盘甩向草坪,金毛犬颠颠地跑去叼回来,吐在主人脚边摇尾巴。
他喉头滚动着,发出嗬嗬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响,在寂静的巷子里碎成锋利的片:“捡啊…… 像狗一样……然后回来……”
笑声未落,“噗通” 声响接连响起。最先倒下的是陈哥身边的两个汉子,身体触地的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果冻,皮肤、骨骼、衣物全化作半透明的胶状物,连手里的匕首都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刃口还保持着扭曲的弧度,中间还有个崩裂的缺口,像是哪个顽皮的孩童咬过的一样。
紧接着,另外三具躯体也跟着坍塌,六个人里只剩陈哥瞪大着眼,手指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变成透明的胶质。
贾芢抬眼,恰好让离莫问的视线穿过树叶缝隙,捕捉到巷口那团模糊的黑影。
在离莫问的感知里,贾芢的身影晃了晃,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倒在地,而那六具胶状尸体旁,有个更浓重的黑影正迅速收敛气息。
但这画面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 贾芢屈指一弹,一块果冻状的刀刃碎片 “嗖” 地飞进他随手撕裂的空间裂缝,同时将一具胶状尸体踢了进去。空间闭合时,一股比离莫问五阶波动稍强的气息如涟漪般荡开,又瞬间消失。
最后倒下的是贾芢。他身体着地时,衣下摆恰好盖住了嘴角那抹凝固的黑色笑意。那笑意像用墨汁画在皮肤上的纹路,在巷口微弱的路灯光线下,诡异地勾着嘴角,仿佛在嘲笑树上那个依旧动弹不得的五阶 “观察者”,以及这场控的、荒诞的死亡戏剧。
而离莫问蹲在树梢,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他终于挣脱了那股无形的禁锢,却只看见巷子里六具 “昏迷” 的躯体,和地面上那摊正在缓慢凝固回人形的果冻的诡异,令他喉咙发酸。
与此同时,离莫问突然感觉到西北方向爆发的强烈的精神力波动,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便朝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就像那只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