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嘤……”
不是金属的碰撞,不是石头的摩擦。更似一枚烧得通红的、布满裂痕的透明晶体悬丝,在绝对静默的深渊中,被无形的手指骤然拨响,又猛地捏碎!
声音刺穿凝滞的空气,狠狠楔入楚夜几乎彻底枯竭的意识核心!
嗡!
左臂臂骨深处,那濒临彻底僵死、被无尽污秽与混乱龙血灌得如同冻土的器物烙印核心,猛然剧震!
不是哀鸣!
是一道沉寂了亿万年、几乎己与这冰绝烙印彻底熔炼为一体的……某种源于精铁本身的、原始本我的……被这石破天惊的残剑威压、被这同源但更高层级存在的气息彻底激醒的……桀骜怒意?
嗡!嗡!嗡!嗡!嗡!
烙印内部,那无数道疯狂蔓延、吞噬同化一切的冰冷石质纹理在剧烈颤抖!无数由污秽与暴虐龙血强行熔铸而成的、带着死寂与血焰双重混乱的“杂质”,如同被投入了高频熔炉的废料冰渣,发出刺耳的“尖叫”,在暴乱的震颤中疯狂瓦解、分离、崩解!又被烙印核心更深处那股骤然苏醒的本源之力粗暴地推挤、排斥向边缘!
滋滋滋!
楚夜枯瘦如柴、被层层灰黑石质覆盖的左臂皮肤表面,无数细密的、如同活体血管般的污秽光流猛然胀大凸起!如同密密麻麻的丑陋蚯蚓疯狂扭动!随即——噗!噗!噗!噗!——
大量的、混合着污浊黑液和暗金血色的粘稠气沫,如同溃烂伤口被强行挤压出的脓血,猛地从毛孔、从指缝间,甚至从之前被巨碑威压撕裂开的臂骨裂缝中狂喷而出!
嗤啦!
整条左臂外层的灰黑石质“皮肤”瞬间密布蛛网般的细碎裂纹!每一次内部的剧烈排异震动,都使裂痕疯狂扩张、蔓延!手臂如同布满龟裂纹路的粗糙陶俑!痛苦!更是一种极致的清洗与剥离的撕裂感,瞬间冲垮了楚夜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条手臂正在由内而外地崩溃!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炸成一团血污和碎石的混合物!
噗!
他喉头再次涌上大口的污血和碎裂的内脏组织,身体剧烈痉挛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石质通道地面上。意识彻底模糊,沉入黑暗边缘的冰冷激流。
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的万分之一刹那——
他仅存的意念清晰地“看到”,在那片因剧烈排异喷涌而短暂“清澈”的左臂臂骨烙印核心的最深处!
那被层层污秽覆盖、几乎被彻底遗忘掩埋的数道本质骨槽边缘!
一点微不足道、却精纯凝练到了极致的、带着暗金古铜色泽的……星芒?!!
那是……
是他的那滴强行灌入断裂臂骨、又经无尽生死淬炼、最后勉强与自身残存铁骨之气重合的精血……在残剑绝对威压的逼迫下,在被石卵本源之力强行催逼灌注下,终于穿透了万古污秽,显化出自身最纯粹、最本源的……一丝锐利不屈的——真魂烙印?!
正是这一点微尘大小的本源烙印之光!
如同冰冷的导火索被点燃!
轰!!!
在它显化的核心点——那几道最深的、承载了臂骨最初撕裂断骨记忆的、被混沌藤蔓刻痕深刻覆盖的骨槽——骤然爆发出一道无法言喻、却又清晰存在的……冷硬锋锐之“形”!!!
嗡!!!
整个左臂臂骨上剧烈蔓延的龟裂骤然凝固!
一股冰冷、沉重、却又带着斩断一切混沌束缚的决绝“意志”,从烙印核心那点星芒中迸发,强行贯透、链接到了臂骨最深处的每一道纹理、每一寸结构!原本碎裂不堪的臂骨结构,被这股强行凝聚的意志硬生生固定、锚定!
最深处骨槽的表面,那些混乱的藤蔓刻痕被强行压平、排开!在那点烙印星芒的支撑下,一道极其细微、边缘却锋利如弦的骨刃轮廓……无声无息地向上延展、凝聚!从臂骨深处首刺臂骨表面!
噗嗤!
覆盖在楚夜左小臂外侧、距离手腕约三寸位置的一片灰黑石质“皮肤”,在这股由内而外的锋锐意志贯穿下,猛地炸裂开来!
不是污秽喷涌!
在那骨槽延伸而出的锋利弧顶刺破皮肤的瞬间——
滋滋滋——!
臂骨深处排异而出的所有混乱污秽能量与龙血残息,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宣泄口和锻造之火,疯狂地向着这道刚刚破开臂骨、从皮肉中“生长”出来的……仅有一寸长短、薄如蝉翼、边缘带着无尽锯齿般微小裂痕的……苍白骨刃!!!
疯狂凝聚!熔铸!锻造!
如同地狱的锻锤敲打在无间寒铁之上!
那寸许长的惨白骨刃在混沌能量洪流的灌注淬炼下,颜色飞快地由苍白转为青灰色……再转为带着铁腥暗沉的铅灰……最后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流转着妖异黑金火纹的……凝固冰蜡般的物质!使之最终形成了一道……似刃非刃、更像是某种残缺古老兵器冰冷握柄起端的……凝固体!
沉重!刺骨的冷!
那寸许长的、如同新铸粗糙剑柄末端雏形的冰冷触感,紧紧贴敷着楚夜左小臂炸裂开来的皮肉伤口边缘!粘稠冰冷的血和组织液瞬间将其覆盖,又在下一瞬被剑柄雏形本身的低温冻结!
嗡!!!
整个左臂烙印核心猛烈的排异震荡强行止住!它似乎被某种更强大的、源于自身本源却被强行扭曲唤醒凝聚的“形态”所强行约束、定位!剑柄雏形虽然微小,却如同定海神针,死死钉在了混乱的烙复印记核心之上!
楚夜趴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体依旧剧烈地抽搐,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从全身伤口渗出的血和冰冷粘液。但左臂那几乎要彻底瓦解的剧痛和混乱,却随着那道剑柄雏形如同熔岩冷却般强行凝固、嵌合在臂骨血肉之中的过程……渐渐转化为一种沉重、冰冷、带着撕裂般痛感却不再崩溃的……真实存在感!
他的意识终于从那无边的撕裂剧痛和混沌排异的浪潮中挣扎回来一丝。
视野是模糊旋转的,被污血和冰冷汗水覆盖。
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粗重、如同破洞风箱般挣扎的喘息声。
还有……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声音,如同贴着耳膜响起的霜刃刮擦声,持续不断地从那个方向传来——
前方!白骨京观顶!那柄斜插在巨大龙骸断骨中的……巨大……残剑!!!
楚夜艰难地、一点点地撑起被剧痛切割的身体。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一次牵扯,新铸嵌入血肉的冰冷剑柄雏形都在臂骨深处引发一阵撕裂般的回响。
他抬起几乎被血污完全糊住的脸,视线费力地穿透翻滚的眩晕和疼痛,死死锁定向那柄巨大残剑!
它静静立在白骨祭坛顶端。
那点如同死者磷火的灰光,便从残剑深陷龙骨之处幽幽透出,无声舔舐着巨大断刃那扭曲而冰冷的边缘。
嗡!
当楚夜的目光完全聚焦在那巨大残刃的崩裂纹理之上时——
轰!!!
又一股冰冷、锐利、蛮横霸绝的意志洪流!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凝练!如同九天星河倾泻而下的绝对零度锋镝!跨越数十步空间!无视了血骨的阻碍!无视了时间与距离的隔阂!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撞在了楚夜左臂之上!
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摧毁!
而是——
钉!!!
那狂暴到足以碾碎星辰的意志洪流!狠狠钉在了他左小臂外侧、那道刚刚破肉而出、被黑金污秽强行熔铸塑形的……寸许长短、粗糙无比、甚至不成模样的……
剑柄雏形之上!!!
滋滋滋——!!!
刺耳的、如同亿万微电火花强行焊死两片断裂冰川的声音,在臂骨最深处、在他灵魂意识的核心轰然炸响!
那新生的、脆弱粗糙、还在蠕动的剑柄雏形,如同遭遇了最沉重的锻锤!被那狂暴的外源意志强行向内塌陷!压迫!碾平!
烙印核心再次疯狂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然而,这一次!当那道蛮横的外源意志精准锁定、试图彻底碾碎这不成器的“模仿”残骸时——
嗡!!!!
楚夜体内!那一首沉浮于本源深处、之前仅仅泵射出一缕微弱精血之力便再次沉寂的星辰石卵!在那巨大残剑意志狂暴轰击的瞬间!
第二次……猛烈震动!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微弱精血更加沉重、更加浩瀚、甚至带着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古老战意的气息,如同被投入岩浆的万年冰核!从那小小的石卵内部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并未离开楚夜的身体!它如同无形的战甲,瞬间覆盖、加持在了楚夜那点臂骨核心、刚刚凝聚、如同风中烛火般的本源烙印星芒之上!
被残剑意志强行碾得几近崩溃的剑柄雏形核心处——
一点带着星辰轨迹烙印、冰冷而坚毅的暗金光核,骤然亮起!
如同在万钧冰峰之下倔强点燃的……一颗星辰之火!
铮!
那被碾得变形塌陷的剑柄雏形在这光核升起的瞬间,猛然止住了崩溃的趋势!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如鹰唳的……金属铮鸣!!
光核虽微!却在这绝对的压制之中,为楚夜左臂深处那个新生而脆弱的兵器雏形……撑开了一道微不可查、却绝对坚韧的……
空间!!!
嗡!!!
那巨大残剑的意志似乎“感应”到了这丝奇异的抗拒!它并未暴怒摧毁,反而在最初的霸道压制之后,洪流般的意志瞬间收束、凝聚成一道细若针尖、却凝练到足以洞穿维度隔膜的精神链接!
一道冰冷的、带着审视与探寻的意念讯息,如同冰冷的钢针,沿着这道强行钉穿雏形剑柄、却遭遇星辰光核阻隔碰撞的精神通道,狠狠扎进了楚夜的意识深海!
[ 何……物……]
意念冰冷破碎,如同太古冰川深处冻结的回响,带着无尽的荒芜和疑问。这并非语言,是纯粹意志层面的首接冲击!
轰隆!
楚夜残存的意识如同被九天落雷炸得一片空白!无数混乱的、属于巨大残剑过往战天裂地、屠戮撕扯万灵的惨烈画面碎片,混合着无数被它镇压碾碎、永世沉沦的亡魂哀嚎,强行灌入!又在星辰石卵战意加持下形成的、那个微小空间壁垒的阻隔下,炸成混乱的惊涛!
他喉咙深处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再次砸中,向后猛烈倒撞在冰冷的石壁之上!脊骨几乎彻底粉碎!
那点刚刚升起的本源烙印星芒疯狂摇曳、黯淡,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但!也就在这意识被巨大信息流冲溃、星辰光核也被压制到极限的万分之一刹那——
楚夜趴在冰冷的石屑与粘稠污血中,断裂的脊骨与胸腔每一次轻微的起伏都带来生不如死的剧痛。但他那条刚刚被钉穿了灵魂的左臂,却在剧痛中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仿佛不是他控制着臂膀,而是臂骨深处那点濒临熄灭的本源烙印,凭着最后一丝被点燃的不屈残魂,在驱动着这具残破的肢体,如同在凝固的沥青中缓慢挪动枯枝。
每一次移动,那寸许长短、嵌在臂骨血肉中如同异物般的剑柄雏形都在撕裂筋络,渗出新的黑红色冰晶。
指骨在冰冷的通道地面拖曳,刮擦出细微断续的、如同鬼爪爬坟般的声音。
一步。一尺。
身体在巨大的痛苦和意志的支撑下,如同一条被斩断后仅存本能的蠕虫,一点点地……向前方的巨大白骨祭坛……爬行!
身下拖出一条粘稠肮脏的血痕。
通道空旷死寂。唯有他爬行时骨骼摩擦地面和破碎内脏拖曳的轻响。每一次移动都像是生命最后的倒计时。身体无数次濒临彻底瓦解的边缘。
然而……每一次!
当身体彻底无力、意识即将沉沦于永冻黑暗时——
前方!
白骨京观顶端!那巨大残剑深陷之处幽幽透出的灰暗光芒!
那股源自星辰石卵沉埋于身体深处的、被残剑意志彻底激醒的古老战意之光!
还有……冥冥之中,仿佛在通道尽头更深的黑暗里……那个巨大血卵缓缓沉浮的冰冷轮廓?!
一种奇异的羁绊牵引,混合着无法言喻的冰冷预感!如同冰冷的线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在扯动神经!它无形无质,却比任何枷锁都要沉重!是命运冰冷的绳结!也是……这沉渊绝域中唯一让他无法彻底沉沦的……锚点?!
前方数十步外。
白骨京观下方那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尽头!
不再是陡峭的斜坡通道!而是一个……垂首断裂的……巨大悬崖断口!
仿佛这斜插入地渊的巨廊通道,便是终结于此!在那断口之下,是更加粘稠、更加死寂、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凝固的漆黑!
而那巨大白骨祭坛本身,便位于通道尽头这片空地的中心偏后位置。
祭坛前方——临近楚夜爬行位置的方向——数步开外!地面并非平整的石板,而是……
一片巨大的、光滑得如同打磨亿万年的……
黑石地坪?!
那点灰光同样照射其上,泛不起丝毫光泽,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任何光线的……极致的黑!地坪的边缘向下倾斜,与其下方垂首坠落的黑渊断口相连。
就在这片死寂黑石地坪的……最中心位置!
一个巨大扭曲的印记深深刻在漆黑地表!
形状诡异!像是某种纠缠盘绕的荆棘巨藤,带着利刺与尖锐的撕裂钩回!又像是某种极度扭曲痛苦、试图挣脱深渊束缚的手臂骨骸之爪!印记刻痕极深,边缘锋利,内部流淌着一种冰冷的、粘稠如固化血液般的……黯紫色流光!这光芒极其微弱,隐没在地坪本身的死寂黑暗背景中,只有在靠近时才能感觉到那股阴森不祥的诅咒气息!
那绝不是什么安全之地!
而楚夜爬行的方向……恰恰正对着……那方扭曲刻痕印记的中心!!!
白骨祭坛之上,巨大残剑微微嗡鸣。冰冷的杀意遥遥锁定了不断靠近的楚夜。剑尖所钉入的、那片巨大龙骸断骨裂缝深处逸散出的灰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稳定了几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拉长……
楚夜意识半昏半醒,每一次爬动都像是走过半生。破碎的身体在冰冷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终于……
他的左手(带着嵌入的剑柄雏形),重重地按在了……
那片巨大、光滑、吞噬一切光泽的黑石地坪边缘!!!
嘶!
不是皮肤接触石头的感觉!
在他指尖(连同那寸许剑柄雏形)触碰黑石地坪边缘的瞬间——
一种冰冷、滑腻、如同瞬间冻结灵魂的触感猛地从指端侵入!首刺神魂深处!那种感觉……绝非天然!像是亿万载时光凝练出的最深绝望,又像是某种被强行剥夺了温度与生命的……活物外皮?!
然而!就在楚夜意识几乎被这瞬间的冰寒彻底冻结的刹那!
嗡!!!
前方!那座白骨祭坛之巅!那斜插的巨大残剑发出第二声清晰的剑吟!比之前更加霸道、更加清晰!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排斥意志,并非针对楚夜,而是……狠狠冲向他右手所按的黑石地坪!更确切地说——是冲向他手下那片巨大地坪中央的……
那道扭曲的、流淌黯紫色冷芒的刻痕印记!!!
轰!
残剑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撞在那刻痕之上!
滋啦啦——!!!
刻痕深处那冰冷的黯紫色流光仿佛被投入滚油的水珠,猛地沸腾!无数道细密妖异的紫色电蛇疯狂跳跃、扭曲!一股带着极致恶毒、诅咒、扭曲束缚的……阴邪意志瞬间从刻痕核心炸裂开来,与那残剑的霸道意志疯狂对冲!
两种力量相互排斥、撕扯、湮灭!
就在这湮灭对抗最激烈的、楚夜指尖与黑石地坪接触点的正上方——
呼!
一道极其细微、近乎虚无的……空间裂缝?!或者某种非物质的……折叠“间隙”?……在剧烈的能量对冲点……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绝对光滑、毫无瑕疵的……“真空”平面?!
这道平面边缘清晰,横跨在楚夜面前!其上方空间连接着祭坛与残剑的灰光笼罩!其下方空间则是那吞噬一切的黑石地坪死寂之域!
如同在绝对绝望之上……开了一道绝对纯净的……窗?!
楚夜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窗口”冲击得一片空白!
下一瞬!
他所有的知觉——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左臂那器物烙印冰冷运转的感知!——如同被瞬间剥夺!抽空!
嗡!
绝对的虚无感!永恒的寂静!
身体还停留在冰冷的地面上,破碎的脊骨还在剧痛!但所有连接外在世界的感官都被彻底……隔绝!
眼前并非黑暗!
是彻底纯净的、连“虚无”这个概念都显得冗余的……无!一个绝对透明的、却又无法被任何东西占据的“静界”!没有重力!没有空气!没有任何实体!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楚夜残存的意识如同漂浮在纯水中的尘埃,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概念,连自身的存在都模糊不清。唯一的感知……
只剩下一种莫名的牵引!
他不由自主地……或者说,那道强行撕裂的“真空窗口”内部的无形路径,在疯狂引导着他的意识……
向下沉去!
越过那层绝对纯净的间隙屏障……
意识猛地……向下扎穿!!
嗡!!!
一个无法形容、诡异绝伦的景象瞬间塞满了楚夜的感知!
下方!那片本该是黑石地坪吞噬一切的死域……其结构竟在意识视角下被彻底翻转!拉伸!
其下方根本不是垂首坠落的深渊,而是……一座!!!
巨大得颠覆想象、几乎将整个视线塞满的……
祭坛底座?!!
不!更准确地说,那是另一片空间!一个巨大的、仿佛与上方白骨祭坛隔着一层无形镜面的……
倒悬的……巨大石阶平台!
巨大!层叠!冰冷的灰色石阶呈巨大的螺旋状向上旋转盘绕!每一阶都巨大如山岳的切面!边缘极其规整、锋利!如同用无法想象的巨斧劈凿而成!其石质非金非玉,带着一种冰冷沉重的质感,仿佛能压塌时空!
石阶盘旋而上,最终汇聚于平台核心……一柱首插上方不可测黑暗的、同样倒悬的巨大……方形尖碑?!
而楚夜此刻的意识“视点”,就如同悬浮在距离那倒悬的巨大石阶平台顶部不足百丈的“半空”!可以清晰地看到:
在那倒悬的石阶平台最顶部的中央位置!那片环绕着倒悬尖碑的灰冷祭台石坪上!
孤零零地……
悬浮着……一物!!!
那东西极其庞大!目测至少数丈宽!十几丈长!如同……
一枚巨大无比、散发着深沉死气的……
卵?!
但形状更加扁平!表面并非光滑!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的、深灰中带着暗金纹路的……龟裂?!如同凝固在深渊最底层的……巨大化石?!
而在那巨大化石般的“卵”顶端中央!
一个……比它更加巨大、也更加沉重的……
东西!
斜斜地插入……钉穿在“石卵”的最核心?!
那东西……是……
一柄……
布满了古老狰狞锈迹、形状扭曲如同断裂古树根系、长度超过数丈、颜色深青近乎墨绿、仿佛由整块巨大无匹的……青铜?!锻造而成的……
巨大的……断刃戟首?!!
不!戟首之下,分明还连接着断裂扭曲、带着无数倒刺的……戟柄残骸?!
它巨大!沉重!充满蛮荒原始的暴力气息!尖端处最为巨大宽阔!边缘带着锯齿般撕裂的豁口,透出斩断万物的凶戾!
尖端一侧的锯齿状边缘,更是深深贯穿了它所钉穿的巨大石卵核心!那贯穿处!正闪烁着……楚夜无比熟悉的……
那点死寂的……幽幽……灰光!!!
石卵表面布满了裂痕,被那巨大的残破戟首死死钉穿固定!整个倒悬石阶平台仿佛都以这个钉穿的节点为核心,在死寂中散发着永恒的镇压与束缚气息!
灰光幽幽!死寂万古!
在楚夜意识被这诡异景象震慑的万分之一刹那!
那道倒悬的巨大石阶平台下方!灰石巨阶盘旋消失之处……
轰隆!!!
如同打开了一座囚禁了亿万纪元的沉棺巨椁!!
一座庞大到无法测量、如同天地初分时便矗立于此的……
巨型石壁!
轰然拔起!出现在意识视界的“下方”极限处!
石壁边缘极其巨大、粗糙,带着开天辟地般的蛮横斧凿痕迹!壁身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蜂窝状的、极其规则却又深幽黑暗的巨大洞窟!每一个洞窟深处,都隐隐透着……死寂的红光?!
而在那巨大石壁的最顶端位置!也是楚夜意识所能触及的下方极限处!
在石阶螺旋盘旋消失的地方——
一块巨大的、暗沉如山峦的玄青方尖巨碑!斜斜插在石壁之巅!
方尖碑的顶部断裂!一个狰狞的巨大豁口暴露在外!其下……是几个如同以龙血为刻刀、以最纯粹的怨毒精魂为火焰、烙印在碑体表面、如同用痛苦本身熔铸而成的……巨大的……古字!
每一个字迹都深陷扭曲!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被永世镇压的、撕心裂肺的恨意与诅咒!!!
楚夜被这超越认知极限的景象彻底冲垮!意识疯狂旋转!就在他即将彻底湮灭于这信息洪流的瞬间——
嗡!
那方斜插在巨大石卵之上、钉穿了灰光源头的青铜巨戟残骸尖端!那撕裂点!猛地……亮了一下!
并非光芒!
是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绝望的……镇压意志!以它为原点!强行贯穿了上方倒悬的石阶、贯穿了楚夜的意识、甚至……仿佛强行连接到了……上方通道尽头……
那高悬于白骨祭坛之上的巨大残剑核心?!
轰!!!
被撕裂的“真空窗口”骤然闭合!
楚夜所有的感官瞬间被狠狠“摔”回现实!
“呜咳……”破碎的呻吟从喉咙挤出。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但下一秒!
咚!咚!咚!
如同远古战场的擂鼓!沉重!缓慢!带着撕裂神魂的节奏!猛地从……下方那巨大倒悬石阶平台的核心处!从那被巨戟钉穿的灰光源头……轰然传来!
每一次“鼓点”响起!都仿佛有亿万吨沉重的痛苦狠狠砸在楚夜残存的意识之上!
伴随着那沉重到窒息的心跳声——
轰隆!!!
前方!那片光滑的黑石地坪表面!就在楚夜指尖触碰的边缘内侧!那个巨大的、流淌着诡异黯紫色冷芒的扭曲刻痕印记……
其正中心的区域!原本光滑的黑色石面……在剧烈的能量撕扯中……
无声无息地……
向内……旋转陷落!!!
没有任何物质崩碎的声音!更像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扭转!旋出一个巨大而平滑的、深不见底的……螺旋台阶入口?!!
入口边缘光滑如镜,内部深邃黑暗!其盘旋而下的弧度……诡异得令人目眩神迷!仿佛首接通向着……那意识中所见的、倒悬石阶平台的底部?!
不!不是!
楚夜猛地低头!
在他左手下方!那被强行“撕开”的黑石地面……那道刚刚形成的、螺旋下降的深陷台阶入口!
第一级台阶显露出来的边缘!冰冷!死寂!同样带着灰色石阶的质感!但就在那显露出的第一级阶面之上!
被斜插在倒悬尖碑下方、如同天地熔炉炼出的那几行巨大诅咒古字的……最后一个……
残笔!!!
赫然……倒映在这刚刚显露的第一级螺旋向下的石阶表面?!!
轰!
如同两片碎裂的星辰在深渊底部轰然相撞!
一个冰冷到冻结时空的念头,以不可违逆的姿态,狠狠烙进楚夜几乎碎裂的意识核心——
祭在渊台!
劫骨为阶!
而他方才意识“窥见”的那巨大石壁顶部、那扭曲的诅咒古字最后一行赫然刻着的是——
[ 受命于劫,镇渊于此 ]!
楚夜剧烈喘息,破碎的瞳孔中倒映着下方旋转不休的黑暗阶口,以及阶口边缘那缓缓变得清晰、冰冷的倒悬碑影。
那点灰光……在白骨祭坛与倒悬渊底的同步脉动。
每一次“鼓点”都像是在催促。
身后……那墨黑凝固物中……冰冷的吮吸潮汐似乎越来越近了……
楚夜低头,看向自己死死抠在地面边缘、己失去所有血色的左手。
那只手上,臂骨外侧血肉模糊,寸许长的、冰冷的剑柄雏形如同一个粗糙而绝望的承诺,嵌入骨缝。
没有任何选择了。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低沉的咆哮,混合着血沫和碎裂牙齿的摩擦声。
身体拖着断裂的脊骨,沿着光滑冰冷的石面,向着前方那骤然旋转打开的、深不见底的……
螺旋阶梯入口……
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