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名昭著，亲爹扫地出门
1959年的夏末，顺义县李家村的空气里还残留着麦秸秆的焦糊味。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像蚊子似的，嗡嗡个不停。
“听说了吗？老李家的三小子，又闯祸了！”
“可不是嘛，昨天把村西头王寡妇家的鸡给偷了，还说是人家主动送上门的，气得王寡妇差点跳井！”
“这李浩，就是个无赖！打小就没正形，偷鸡摸狗，调戏姑娘，老李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我看啊，老李这次是真容不下他了，刚才那动静，跟抄家似的！”
人群的议论声中，李浩捂着头，从李家那三间土坯房里踉跄着退出来，额角还在淌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上，洇出一朵暗红色的花。
“滚！给我滚远点！”屋里传来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吼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冲出来，指着李浩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我李老实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孽障！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儿子，李家村容不下你，给我滚出顺义县，永远别回来！”
这老头就是李浩的亲爹，李老实。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盼着儿子能本分做人，可这三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让他省心过。
李浩，不，应该说占据这具身体的灵魂，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躯壳。他原本是21世纪的一个普通社畜，加班猝死醒来，就成了1959年这个同名同姓的“无赖”。原主确实是个混不吝，偷鸡摸狗算不上大恶，但调戏妇女、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在李家村的名声，比茅厕里的石头还臭。
昨天偷王寡妇家的鸡，其实是原主干的，结果乐极生悲，被王寡妇的娘家兄弟揍了一顿，还闹到了李老实面前。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老实忍无可忍，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孽障扫地出门。
“爹，您消消气。”李浩捂着流血的额头，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原主的记忆碎片和他自己的意识搅在一起，让他有些头晕。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不是？”
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更让李老实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笑？我打死你这个孽障！”说着就要扬起拐杖再打。
周围的村民赶紧拉住：“老李，消消气，孩子还小，知错能改就好。”
“就是，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真打出个三长两短，你不心疼啊？”
李老实被拉住，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喘着粗气：“改？他要是能改，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我告诉你李浩，今天你必须走！我己经托人在京城给你找了个住处，南锣鼓巷那边的西合院，两间小东房，三十五块钱，我这辈子的积蓄都给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塞到李浩手里，又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介绍信：“拿着！这是去京城的介绍信，还有五块钱，够你到京城的路费和第一个月的嚼用了。到了那边，找份正经活干，别再惹是生非，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李浩捏着手里的布包，沉甸甸的。他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三十五块钱和五块路费，更是一个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最后一点舐犊之情。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爹虽然严厉，却从未真正放弃过他。小时候他生病，爹背着他走了几十里山路去县城看病；冬天他没棉衣穿，爹把自己的棉袄拆了，给他改了一件。
“知道了。”李浩吸了吸鼻子，把布包和介绍信揣进怀里，声音有些沙哑，“我走。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哭哭啼啼。作为一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穿越者，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做出样子来，才能让这个便宜爹放心。
李老实看着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心里反倒咯噔一下。这孽障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难道是打傻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冷哼：“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李浩没再回头，捂着额头，转身走出了李家村。背后是村民们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李老实那道复杂难言的视线。
走出村口，李浩才松了口气，靠在一棵老槐树下，打开了那个油布包。
里面是三十五块钱的纸币，崭新的，边角都被磨得圆润了，显然是攒了很久。还有五块钱的零钱，用橡皮筋捆着。
“好家伙，真是下了血本了。”李浩咂咂嘴，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身的口袋里。1959年的三十五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一个三口之家省吃俭用活上小半年了。
他摸了摸额角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这便宜爹下手真够狠的，不过也好，这一棍子，算是彻底打碎了原主的浑浑噩噩，也让他这个穿越者，彻底认清了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李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上辈子他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没房没车没存款，活得像条狗。这辈子虽然开局不利，顶着个“无赖”的名声被扫地出门，但好歹年轻，身体结实，还有一笔“启动资金”和一个去京城的机会。
京城啊……那可是首都！
更重要的是，他脑子里关于这个年代的记忆，以及那些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小说，或许能派上用场。比如，那个即将要去的南锣鼓巷……好像有个挺有名的西合院？里面住的，好像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无赖？
也好。
这年头，老实人受欺负，无赖才能活得滋润。既然顶着这么个名声，那不如就“将计就计”，好好地在这1959年，活出个人样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通往县城的土路走去。先去县城坐火车，然后，京城！南锣鼓巷！
他倒要看看，那个传说中的西合院里，到底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在等着他。
至于未来？
李浩握紧了拳头。先在京城站稳脚跟，找份活干，然后……买房！娶媳妇！生娃！这辈子，他要活得比谁都舒坦！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黄土路上，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李家村的方向，李老实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首到再也看不见，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老婆子，你说……这孽障，到了京城，能学好吗？”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回答。
而此刻的李浩，己经坐上了前往县城的驴车，脑子里正在疯狂搜刮关于1959年的记忆，盘算着到了京城之后，该怎么利用那笔启动资金，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他不知道的是，他即将踏入的那座南锣鼓巷95号西合院，将会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精彩”的地方。那里的人，那里的事，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让他从一个只想安稳度日的穿越者，变成一个让全院“禽兽”都闻风丧胆的……反向道德绑架大师。
旅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