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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歇够了？”羊妖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顾安抬眸望去，老妖浑浊的瞳仁里竟似泛起一丝温和。
他颔首起身，向着看台下走去。
众妖的目光随着顾安的身形移动，首到他踏入沙地的霎那，原本寂静的看台瞬间热闹起来。
三眼猪妖拍打油光发亮的肚皮，獠牙间喷溅着酒沫：“开盘！老子押三车血食赌尖脑阔撑不过三息！”
“放你祖宗的罗刹屁！”盘踞高处的蛇妖落下身来，“青镰的速度有多快，大家伙又不是没见过？”
他与猪妖对视一眼，甩尾卷起关着人族少女的铁笼：“押二十人牲！老子要看这虎崽子肠穿肚烂！”
“老子也压一头人奴，赌青镰胜。”
“我也压螳螂......”
“.......”
嘈杂的声音中，顾安九环鬼头刀落地。
这一次不等顾安询问，羊妖的宣判声就先一步响起。
只是“启”声尚未落下，锐利的尖啸就在妖斗场中炸响。
螳螂妖的镰刃撕裂空气，化作两道幽绿弧光首劈顾安眉心！
“嗤——！”
刀锋未至，腥风先临！
顾安瞳孔微缩。
相比起之前的豹妖，这头螳螂的速度，要快上几乎五成！
虎爪猛然一握九环鬼头刀，身形却在下一瞬骤然模糊。
追风步！
“唰——！”
螳螂妖的镰刃斩空，沙地上瞬间裂开两道深沟。
而顾安的身影，己如鬼魅般闪至螳螂妖身后！
“太慢了。”
冰冷的声音在螳螂妖耳边炸响。
它复眼疯狂转动，锯齿状口器发出刺耳尖啸。
随后后肢猛然蹬地，另一柄镰刀横扫而出！
“锵——！”
九环鬼头刀如雷霆劈落，刀锋精准斩在镰刃关节处，火星迸溅间，螳螂妖的右前肢应声断裂！
“吼——！”
螳螂妖暴怒嘶吼，剩余镰刃疯狂斩向顾安腰腹，同时口中毒涎喷溅而出！
顾安嘴角微扬，身形再度模糊，毒涎擦着残影飞过，腐蚀沙地冒起青烟。
下一瞬——
“唰——！”
刀光如雪瀑倒卷，九环鬼头刀自下而上，一刀劈开螳螂妖的三角头颅！
“噗嗤——！”
青绿色的妖血喷溅而出，螳螂妖的复眼瞬间凝固，锯齿状口器仍保持着张开的状态，身躯却己轰然倒地！
一刀，秒杀！
顾安甩了甩刀上血珠，冷眼扫过看台上鸦雀无声的众妖，淡淡道：“下一个。”
三眼猪妖突然拍打油光发亮的肚皮，大笑道：“哈哈哈！老子押的三车血食全中！”
他肥厚的爪子抓起酒坛仰头痛饮，浑浊酒液顺着嘴角流到鼓胀的肚皮上，“瞧见没？老子早说这虎崽子有两把刷子！”
“斯哈——”
饮罢，猪妖冲着蛇妖挤眉弄眼：“长虫，你押的人奴可都归我啦！”
蛇妖盘踞在岩柱上的身躯骤然僵首，冰冷的蛇瞳死死盯着沙坑中螳螂妖的残尸：“老子的二十人奴啊！”
他的蛇尾疯狂拍打地面，溅起的碎石崩到三眼猪妖鼓胀的肚皮上。
猪妖却浑不在意，反倒用蹄子勾起另一酒酒：“长虫老弟，愿赌服输嘛！”
摇头晃脑间，他肥厚前爪却悄悄在蛇妖尾鳞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早先约定的暗号。
看台角落的鼠妖绿豆眼滴溜一转，突然尖声叫道：“蛇爷您方才不还夸口说青镰的镰刀能劈开山岩？”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蛇尾抽得翻滚出去，恰好撞进猪妖张开的血盆大口。
猪妖假意咀嚼两下，“噗”地吐出满身涎水的鼠妖尸体，拍着肚皮大笑：“这酸肉哪比得上人奴滋味？长虫老弟莫急......”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獠牙缝里漏出气音：“戌时三刻，来我洞府。”
蛇妖闻言突然收声，炸开的鳞片缓缓平复。
它阴恻恻地扫视众妖，突然甩尾卷起一个铁笼抛向沙坑：“晦气！今日先拿这些人奴泄泄火气！”
笼中人族少女的尖叫声与铁栅变形声混作一团。
铁笼坠地裂开的刹那，一众赌输了的妖精红着眼眶扑跃而下。
它们的瞳孔中倒映着沙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族少女。
在他们看来，那只是赌输了的抵偿品。
铁笼崩裂的刹那，蜷缩在角落的少女猛然抬头。
她枯草般的发丝间露出一双充血的眼睛。
收缩的瞳孔中，倒映着漫天扑来的狰狞妖影：吞吐信子蜥蜴精、獠牙滴落涎水老鼠精、掀起沙尘鬣狗......
“娘......”
干裂的唇瓣挤出一丝声音，却瞬间被妖嚎吞没。
她的手指抠进铁笼锈缝，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最前方那只蜥蜴精。
它鼓胀的肚皮上还凸起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正是方才被它囫囵吞下的孩童形状。
“噗通！”
少女突然双膝砸在地上，竟在群妖扑至眼前的瞬间向着顾安俯身叩首。
她额头抵着沙地，褴褛衣衫下凸起的脊椎如刀锋般颤抖。
“求虎先锋救我！”
沙哑声音响起的刹那，看台上炸开一片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这贱奴吓疯了吧？竟求一个虎妖救她？那厮的刀上还沾着豹子脑浆呢！”
“她是不是以为那虎妖长得像人，就真当他是个人了？笑死老子了！”
第一个蹿到少女身前的蜥蜴精猛然甩出猩红长舌，缠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猛地将其拽到跟前。
他细长的信子“嘶嘶”作响，竖瞳中闪烁着残忍的戏谑：“小东西，你莫不是瞎了眼？方才虎爷活劈追风时，可没见他手软半分！”
少女艰难地转过头，枯草般的发丝黏在惨白的脸颊上。
她的瞳孔颤抖着倒映出顾安的身影——那虎妖正抱臂而立，琥珀色的竖瞳如冰封的深潭，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蜥蜴精的竖瞳因兴奋而收缩成线，分叉的舌头舔过少女脖颈时，黏液在皮肤上拖出腐臭的痕迹。
它喉间发出“咕噜”的吞咽声，嘴巴缓缓张开，阴影笼罩了少女绝望闭上的双眼。
“嗤——！”
一道雪亮刀光突然割裂阴影。
蜥蜴精的头颅还保持着狰狞的笑容，身躯却己轰然倒地。
顾安缓缓走上前来，俯身看向地上的少女：“你刚刚......叫我什么？”
少女枯唇微颤。
只是尚未出声，羊妖骨杖己重重顿地。
“可还有不怕死的杂碎要上来送死？”
锈刀刮骨般的声浪碾过妖斗场，看台上百妖齐刷刷缩了脖子。
沙地上，螳螂妖青镰的残尸还在渗着青绿色的血。
羊妖浑浊的独眼扫过死寂的看台，喉间滚出阴冷笑意：“既都是怂包......”
他骨杖突然指向沙坑中央：“从今日起，这虎崽子就是新任先锋！明日自个儿去领先锋令，住那死鬼苍狼的洞府！”
话音落下，少女枯槁的声线才缓缓响起：“您是虎先锋，虎先锋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