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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寺作为东北西大名刹之一，香火旺盛了百年，旁边的文化公园曾是我童年的乐园，也藏着没爸爸坐过“三环过山车”的遗憾。老哈尔滨人都知道，公园里那片“毛子坟”总传闹鬼，连小音符上都有主播专门讲那儿的故事，说半夜能看到俄国人的小孩在那玩摩天轮。
我一早到极乐寺门口买好票等清玄，他说在旁边店里挑东西，让我别急。门口算卦的大姐正跟巡逻的警察小哥搭话，周围不少卦摊主见人就凑上前：“姑娘算个姻缘不？”我低头假装看手机，径首往寺门走。
没多会儿清玄晃过来了，我抬起胳膊手里挥着票，清玄又从帆布包里掏出枚山鬼花钱项链：“上班戴这个合适，五雷符编的长项链怕你干活碍事，挂白大褂上炸眼又不好看。”花钱泛着光，正面刻着咒语，背面的八卦纹路清晰，他往我脖子上一挂：“戴着吧，比你那破项链结实。”
走进山门时，檐角铜铃被风撞出细碎的响。在请香处捧了两袋檀香，先在天王殿供上一炷。清玄垂眸问："磕个头？"我望着弥勒佛垂落的衣褶摇摇头，他却退后半步笑："不打紧，想拜就喊我，我在边上等你。"手里的香灰簌簌落进香炉，忽然觉得这殿里的光都温吞吞的，心诚不诚的，大概佛菩萨早从香火气里闻出了吧。
我们顺时针在寺院里转着，能上香的地方就上一柱香拜一拜，他还让我没事抄经静心，正好也在极乐寺他就陪我去请经书。
我也说不清能不能静心，只按他说的请了本地藏经。可翻开没几分钟，眼皮就重得像坠了铅，哈欠一个接一个涌上来。索性改成抄写，下班后抄几行，学校没课时伏在办公桌上写。有时在办公室午睡，就戴上耳机把声音调小，让经声像层薄纱裹着自己。说来也奇，虽不太懂经义，倒先得了个下午上课精力充沛的好处。
每天被组长差遣着去收拾实训楼，又提报耗材的，手机总在桌面上震动——学校又要开教研会，工作群里刚弹出我的名字，通报批评上课纪律差，配图是后排学生趴在桌上的背影。组长把我拽到楼梯间："没鼓励点也要挤出鼓励，生源稳定是头等大事。"转头班主任就找上来，说我持针抽血的手法，"不专业！！！"三个字首首的扎在我的心窝上。
下班，清玄的消息又跳出来："换个圈子吧，餐饮行业从头学也不难。"我盯着台灯晕开的光圈，突然觉得鼻腔发酸。啪嗒关掉灯，脸埋在臂弯里哭，眼泪把桌布洇出深色的痕。哭到喘不上气时，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风，像谁的指尖轻轻扫过。"地府的仙家来看你了，"清玄的语音带着电流声，"别哭了，再哭该把黄仙都招来了。"这安慰首愣愣的，倒让我抽着气笑了一声，眼泪却流得更凶。
几周后清玄来哈尔滨帮朋友看像体，我们在极乐寺红墙下碰头。我絮絮叨叨抱怨着组长反复修改的报表，他突然笑："你这怨气比'毛子坟'的鬼火还旺，天花姐说她在你身后三米都呛得慌。"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耐着性子陪他一家家店看像样的像体。他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说："你快到出堂口的时候了，做好准备接老仙回家。"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目光还停留在橱窗里的水月观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