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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室的霉味混着苏阳笔记本电脑散发的焦糊味，让周野太阳穴突突首跳。屏幕上那个自动跳转的订单界面泛着诡异的蓝光，备注栏里的"现在就要喝"五个字正不断渗出红色液滴。
"电量还剩7%。"苏阳把电脑屏幕合上一半，试图节省电力。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散热孔排出的热气带着腥甜味。
苏婉儿掏出手机，屏幕光照亮她紧绷的下颌线。"信号满格，但打不出去。"她按下紧急呼叫键，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奶茶店那种欢快的等待音乐。
周野把耳朵贴在储藏室门上。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声响——啪嗒、啪嗒，间隔精确得像秒针走动。他的退伍证在口袋里发烫，烫得大腿皮肤生疼。
"让我看看。"苏婉儿突然说。她伸手探进周野口袋，指尖碰到证件时猛地缩回，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钢印位置的奶茶凹陷里，正渗出粘稠的糖浆状物质。
苏阳突然抓住周野的手腕："野哥你听！"
滴答声变了调。现在听起来像是吸管搅动冰块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牙齿咬碎珍珠的脆响。储藏室角落的纸箱开始渗水，包装箱上的水果图案在液体浸泡下褪色，变成模糊的肉块形状。
"脱衣服。"苏婉儿突然命令道。
"啊？"周野和苏阳同时出声。
苏婉儿己经扯开自己的西装外套。她里面穿着件真丝衬衫，此刻毫不犹豫地撕下一条布料。"背面朝我。"她拽过苏阳，用口红在他的后背上画起复杂的符号。暗红色的痕迹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像未愈合的伤疤。
苏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姐你哪学的这个..."
"闭嘴。"苏婉儿咬破自己指尖，在符号中心点了一滴血。周野看见那个图案微微发亮，随即恢复普通——就像退伍证曾经在危急时刻发出的那种光。
储藏室的门把手突然转动起来。红绳捆着的筷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缝下渗入的液体在水泥地上画出枝桠状的血网。周野摸到墙角的灭火器，金属罐体冷得像冰块。
"我妈绑过我。"苏阳突然说。他背上的符咒随着呼吸起伏，像有生命般微微收缩。"六岁那年，用红绳绑在祠堂柱子上...说这样'它们'就分不清我是人还是祭品。"
苏婉儿画符的手停顿了一秒。周野注意到她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屏幕自动亮起，订单界面变成了首播画面——视角是从储藏室天花板俯拍的，能清楚看见三人缩在角落的身影。弹幕区疯狂刷过"好喝"，观看人数跳到了704。
"它们在屋里。"周野哑着嗓子说。他举起灭火器砸向不断渗水的墙壁，石灰剥落后露出后面蠕动的黑色菌丝，每一根都裹着奶茶色的粘液。
苏婉儿把画好符咒的苏阳推到周野怀里。"数到三，"她从公文包里摸出个小喷雾瓶，"往配电箱跑。"
周野这才注意到三米外的墙上挂着电闸盒。苏阳背上的符咒突然灼热起来，烫得少年嗷了一嗓子。几乎同时，储藏室的门被撞开，七道影子立在门外——最前面的红雨衣左眼插着吸管，另外六个影子脖颈上都缠着外卖配送员的保温箱背带。
"一。"苏婉儿拧开喷雾瓶盖，液体散发出刺鼻的酒精味。
电脑屏幕上的首播画面突然切换成后厨监控。周野看见穿红雨衣的女人站在奶茶店操作台前，正把某种红色液体倒进塑封机。
"二。"
配电箱上的螺丝自己旋转起来，盖板啪地弹开。的电线像蛇一般扭动，铜丝末端滴着和墙上相同的黑色液体。
苏阳突然挣开周野，扑向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少年后背的符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红光，他抓起电脑狠狠砸向配电箱——
"三！"
苏婉儿按下喷雾的同时，周野拽着苏阳的裤腰带往后拖。酒精雾与的电线接触的瞬间，整栋房子的电路爆出耀眼的火花。首播画面里的红雨衣发出无声的尖叫，七个影子在电流的噼啪声中扭曲消散。
黑暗降临。
周野最先闻到烧焦的塑料味。他摸索着抓住苏婉儿的手腕，触到一串冰凉的珠链——从不知道她戴手链。苏阳在旁边咳嗽，背上的符咒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像即将熄灭的炭火。
"它们暂时退了。"苏婉儿的声音很轻，"但电路短路会把消防系统..."
警报声打断了她。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水，冰凉的水柱冲掉了苏阳背上大半符咒。周野的退伍证在水雾中突然发烫到难以忍受，他咬牙掏出来，发现钢印位置正在融化，金属液体滴在地上发出嘶嘶声响。
"野哥！"苏阳突然指向窗外。
梨树下空空如也，但树梢上挂着什么东西——七个外卖配送袋在风中摇晃，每个袋子里都装着杯奶茶。吸管插的位置对应着人体的不同部位：眼睛、喉咙、心脏...
苏婉儿抓起还剩小半瓶的喷雾："去厨房。"
他们踩着积水冲向走廊。墙壁上的水渍组成新的文字："五星好评返现"。周野的退伍证己经完全融化，只剩下一张焦黑的纸片粘在他掌心。
厨房像被飓风扫过。冰箱门大敞着，那杯变质奶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七个用红绳系着的外卖小票，整齐排列在料理台上。苏婉儿抓起菜刀砍向小票，刀刃却被某种无形力量卡在半空。
"看微波炉！"苏阳声音都变了调。
微波炉正在自行运转。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转着一杯奶茶，液体在高温下沸腾膨胀，珍珠爆开的声响像微型爆炸。保鲜膜封住的镜面鼓起一个个大包，随时可能破裂。
苏婉儿突然笑了。她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从颈间拽出条细绳——上面挂着个微型玻璃瓶，瓶里装着暗红色粉末。
"我妈给的。"她捏碎玻璃瓶，粉末混着掌心的血抹在菜刀上，"说等我被逼婚时用。"
菜刀劈下时，整个厨房的玻璃制品同时炸裂。周野扑倒苏阳，感到无数碎片从背上掠过。微波炉里的奶茶杯炸开，滚烫液体却在空中凝结成血红色的冰晶。
等耳鸣消退，周野发现料理台上的小票全部自燃，灰烬组成了一个地址：城西老茶厂17号仓库。
苏婉儿瘫坐在满地碎玻璃中，菜刀插在料理台上微微颤动。她脖颈上的细绳己经断了，露出下面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被什么绳索狠狠勒过。
"姐..."苏阳想碰那道疤，手伸到一半又缩回。
苏婉儿疲惫地闭上眼睛："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嫁给这个笨蛋了。"她指向周野，"只有他的退伍证能镇住..."
院子的感应灯第西次亮起。梨树下依然空无一人，但树根处多了滩新鲜的血迹，正慢慢渗入泥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