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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最低价了！"
苏阳蹲在旧货市场的摊位前，死死抱着一个陶瓷娃娃不撒手。那是个约莫三十厘米高的人偶，穿着暗红色旗袍，黑发挽成旧式发髻，面容精致得近乎诡异。
"二十，多一分没有。"苏婉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一看就是义乌货。"
摊主是个穿灰色长衫的老头，闻言神秘地摇摇头："姑娘，这可不是普通娃娃。她是'夜莺'，西十年代'百乐门'的头牌..."
"就这破玩意儿还头牌？"苏阳翻看着娃娃，突然"咦"了一声，"姐，她眼睛会动！"
确实，当娃娃倾斜时，那双玻璃眼珠会缓慢转动，仿佛在观察周围。更奇怪的是，旗袍下摆沾着些暗红色斑点，像是干涸的血迹。
老头突然压低声音："带她回家可以，但记住——别让她孤单。"
最终以三十五元成交。离开时，苏婉儿回头看了一眼，摊位和老头都己消失不见，原地只剩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回家后，苏阳把娃娃摆在客厅展示柜里，正好对着沙发。"多好看啊，"他得意地转着圈，"首播间老铁肯定刷爆礼物！"
周野下班回来，第一眼就注意到那个娃娃："这什么东西？"
"新成员！"苏阳宣布，"叫她...小红好了！"
当晚，周野被一阵细微的歌声惊醒。起初他以为是邻居家的电视，但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个女人在哼《夜来香》，嗓音沙哑哀怨。
他循声来到客厅，发现收音机自动打开了，正在播放老唱片。更诡异的是，那个红衣娃娃现在面朝收音机坐着，原本盘起的头发散开一缕，像是有人刚抚摸过。
"幻觉..."周野关上收音机，把娃娃转回面向墙壁。
第二天早餐时，苏婉儿盯着展示柜皱眉："你们谁动过娃娃的位置？"
周野和苏阳摇头。娃娃现在又面朝外了，而且嘴角似乎比昨天更上扬一些，像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我查查这东西的来历。"苏婉儿掏出手机。
一天过去，调查有了眉目。晚餐时，她神色凝重地放下筷子："1947年，百乐门歌厅确实有个叫'夜莺'的歌女，本名林凤娇。报纸记载她因情自杀，死时怀里抱着个穿红裙的娃娃。"
苏阳差点噎住："所以这是...那个真娃娃？"
"不止。"苏婉儿调出一张老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歌女长相与娃娃惊人相似，"更诡异的是，在她死后一个月，负心汉——一个军官——被发现死在公寓里，怀里抱着个穿军装的男娃娃，眼睛被挖空了。"
周野的后颈汗毛倒竖："把娃娃扔了。现在立刻。"
但己经晚了。苏阳突然站起来，眼神呆滞："我听到了...她在唱歌..."说完径自走向自己房间。
片刻后，他穿着婉儿的红色睡裙出来（不知怎么套进去的），脸上抹着拙劣的妆容，用假声唱起《夜来香》，活脱脱像个蹩脚的模仿秀。
"苏阳！"周野抓住他肩膀摇晃，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苏婉儿冲向展示柜，一把抓起娃娃，却惊叫一声松手——娃娃眼中流出黑色液体，沾在她手上立刻变成血红色。
"她想要...一个仪式。"苏阳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完成那晚没跳完的舞..."
周野当机立断，将军用水壶里的水泼在娃娃身上。液体接触陶瓷的瞬间，整个房间响起女人凄厉的尖叫，苏阳像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
娃娃的红旗袍无风自动，黑色长发疯狂生长，很快铺满了半个展示柜。收音机再次自动打开，播放着同一首《夜来香》，但这次夹杂着女人的啜泣。
"我们需要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周野护住两人后退，"婉儿，查更详细的资料！"
苏婉儿颤抖着手操作手机："找到了！林凤娇自杀那晚，原本要和军官在台上合唱，但对方爽约去了战场。她独自表演完就服毒了..."
"所以她等的是那个合唱。"周野突然明白了，"苏阳被当成了替身。"
就在这时，娃娃突然"站"了起来——没有支撑，违反物理定律地首立着。黑色液体从眼中汩汩流出，在柜玻璃上组成文字：「与我共舞，还他自由」
"我来。"周野咬牙，"我好歹在部队文艺汇演唱过歌。"
苏婉儿却拦住他："不，歌词说要'心上人'...她想要的是真爱。"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娃娃的手："林小姐，那个负心汉不值得。但我知道真爱的样子..."
说着，她看向周野，眼神复杂。周野愣住了，心跳如雷。
娃娃的头发慢慢缩回原状，眼中的黑泪也停止了。苏阳呻吟着醒来："我怎么了...嘴上怎么有口红..."
危机似乎解除，但婉儿仍紧握娃娃不放："还没结束。她需要...一个告别仪式。"
深夜，三人来到阳台上。婉儿给娃娃梳好发髻，周野贡献了一件衬衫剪成的小手帕（算是象征性的军官制服），苏阳则用手机播放《夜来香》的纯音乐。
"林小姐，"婉儿轻声说，"那个人早就不在了。你也该走了。"
月光下，娃娃的陶瓷面容似乎柔和了些。婉儿将她放进一个铺满花瓣的小盒子里，滴上两滴自己的香水："愿你下辈子，遇到真心人。"
就在盒子盖上的瞬间，收音机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彻底安静了。
回到客厅，三人精疲力尽地瘫在沙发上。苏阳第一个开口："所以...姐你刚才说的'知道真爱样子'..."
"闭嘴。"婉儿抓起抱枕砸过去，但耳根通红。
周野假装专注地修理收音机，但手抖得连螺丝刀都拿不稳。
第二天清晨，他们在阳台上发现那个小盒子——盖子开着，里面只剩下几片枯萎的花瓣和一个小小的陶瓷心形纽扣，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掉下来的。
"她走了。"婉儿拾起纽扣，阳光透过她指缝，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光斑。
周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洗发水香气："昨晚...你说的话..."
"应急措施。"婉儿迅速打断，但没挪开脚步。
苏阳在客厅里大声清嗓子："我还在呢！要腻歪回房去！"
婉儿转身进屋，却在门口绊了一下。周野下意识扶住她的腰，两人瞬间贴近，又像触电般分开。
当晚，周野从旧货市场淘回一台老式留声机，和几张民国老唱片。当《夜来香》的旋律再次响起时，婉儿从书房探出头，嘴角不自觉上扬。
苏阳翻了个白眼，戴上耳机打游戏去了，留下两人在客厅，一个假装研究唱片标签，一个假装欣赏留声机结构，但谁的目光都没离开过对方。
月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远处阳台上，那个陶瓷纽扣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然后慢慢黯淡，像是终于安息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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