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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顶层的禁书区需要特殊申请才能进入。苏婉儿把导师的批条递给管理员时，对方推了推老花镜，反复检查了三遍。
"民俗学论文？"管理员嘟囔着，"现在的学生怎么总喜欢研究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电梯上升到五楼，门开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这里的空气比楼下沉闷许多，混合着纸张老化产生的淡淡酸味。苏婉儿按照索引找到了F区——民俗与未解现象分类。
书架间的灯光时明时暗，她不得不打开手机照明。指尖掠过一排排书脊，突然停在一本厚重的皮质古籍上。这本书没有书名，黑色封面上只有烫金的奇怪符号，触感却异常...柔软。
太柔软了。苏婉儿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盯着那本书。刚才她分明感觉到书脊随着她的触碰微微起伏，就像——呼吸。
"幻觉..."她小声对自己说，但还是戴上了随身携带的棉质手套才去拿那本书。
书比想象中沉重，翻开时发出皮革拉伸的吱呀声。扉页上用红墨水写着「求知者的盛宴，愚者的坟墓」，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爪印。
前几页还算正常，记载着各种民间传说。但翻到中间部分，苏婉儿发现有几页被黏在了一起。她小心翼翼地用笔尖拨弄边缘，黏连处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吓得她差点把书扔出去。
液体很快凝固，形成新的字迹：
「你找到了我...」
苏婉儿猛地合上书，心跳如鼓。正当她考虑是否该立刻离开时，书却自己打开了，翻到一页完全空白的纸张。血色的文字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浮现：
「1923年冬至夜，七人在此图书馆进行招魂仪式，试图召唤逝去的知识。他们成功了，却也失败了。灵魂没有归来，知识却活了过来...」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书页开始剧烈翻动，最后停在一幅插图上：七个模糊的人影围成一圈，中间是一本打开的书，书上伸出无数细小的手，正抓住最近的那个人。
苏婉儿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更可怕的是，她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描摹着那些血色文字，每描过一个字，那个字就会从纸上消失，然后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救..."她终于挤出一丝声音，但空荡荡的禁书区无人回应。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周野的来电。苏婉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按下接听键，却听到自己用完全陌生的语言说出一串音节，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周野的声音传来，异常冷静："婉儿？你在图书馆对吗？别挂电话，我们马上到。"
书似乎被通话激怒了，纸张疯狂翻动，更多血色文字浮现：
「闯入者...知识猎手...必须被同化...」
苏婉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视线边缘开始出现游动的文字，就像有无数小虫在视网膜上爬行。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婉儿！"周野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想回应，但舌头像被黏住了。那本书现在完全打开了，平放在桌上，每一页都在渗出暗红液体，形成新的图文。
周野和苏阳出现在书架尽头，看到她的状态后立刻冲了过来。苏阳想碰她，被周野一把拦住："别急，先看看那本书。"
他们阅读了书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是...活体书？"苏阳小声问。
周野摇头："不止。它想把婉儿变成新的一页。"他指着插图边的小字，「每吸收一个读者，知识就增长一分」。
苏婉儿努力眨眼示意，周野会意，从她口袋里找出那支神奇的口红："这个？"
她微微点头。
周野立刻用口红在书页上画了个大大的"×"。被涂画的部分立刻卷曲发黑，书本发出一种近乎呜咽的声音。但这还不够，苏婉儿身上的文字仍在扩散，己经蔓延到脖子。
"紫外线！"苏阳突然喊道，"古籍最怕紫外线！哥，用手机闪光灯！"
周野调出闪光灯对准书页，强光照射下，血色文字开始褪色。苏阳不甘示弱，打开首播补光灯加入"攻击"。书本痛苦地扭曲起来，封面鼓起又凹陷，像在挣扎呼吸。
苏婉儿突然能动了，她抓起钢笔，在书上快速写道：
「知识应被分享，而非囚禁」
写完后，她撕下这页纸，塞进周野的外卖保温袋，拉紧封口。书本顿时安静下来，恢复了普通古籍的样子，只是封面上的烫金符号消失了。
"结束了？"苏阳喘着气问。
苏婉儿活动着手腕，上面的文字正逐渐褪去："暂时吧。我们得把这东西妥善处理..."
话音未落，保温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里面的纸页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周野当机立断，从钥匙链上取下迷你瑞士军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袋口。
"以血封禁。"他低声说，"部队里老班长教的土法子。"
保温袋终于平静下来。三人瘫坐在图书馆的地板上，精疲力尽。苏婉儿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周野的外套还带着外卖的油烟味，但此刻闻起来莫名安心。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她小声问。
周野耳朵红了："你电话里说了段...不像是人类语言的东西。我录下来给老张站长听，他说那是上世纪某个秘密结社的招魂咒。"
"我们就查了你手机定位！"苏阳插嘴，"哥急得差点把电动车骑上人行道！"
苏婉儿看向周野，后者假装对天花板很有兴趣。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那段录音——自己用非人声音说出的咒语。
"留着，"她嘴角微扬，"说不定有用。"
离开前，他们把那本书和保温袋交给了特藏部管理员，谎称是"破损古籍"。老管理员看了看书，又看了看三人苍白的脸色，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收进了保险柜。
电梯下行时，苏婉儿因为体力不支晃了一下。周野下意识扶住她，动作变成了一个半拥抱。两人贴得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谢谢。"苏婉儿轻声说，没有立即挣脱。
周野的喉结动了动："应该的。"
苏阳盯着电梯按钮，假装自己是隐形人。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正好。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苏婉儿的手偶尔碰到周野的，两人都没有刻意躲开。
"所以，"苏阳打破沉默，"那本书现在算死了还是睡着了？"
苏婉儿望向图书馆顶层的窗户："知识永远不会真正死去。它只是...等待下一个好奇的读者。"
周野悄悄记下了特藏部的位置，决定以后常来"检查"那本书的情况。当然，这个计划他没告诉任何人——除了那个总在他口袋里、偶尔会发热的录音文件。
当晚，苏婉儿的论文有了新方向：《民俗信仰中的知识崇拜与禁忌》。写到凌晨时，她发现手背上又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字符，但这次不是诅咒，而是一个古老的"护"字。
她轻轻摸了摸那个字，想起周野滴血封书时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隔壁房间，周野正梦见自己站在无尽的书架间，寻找一本名为《如何表白》的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手里紧握着手机，录音文件还在，标题被重命名为「婉儿的声音」。
他红着脸删掉了"声音"二字，改成「重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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