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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头目标极其明确！他拖着废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几个箭步就冲到那堆距离大帐不远、堆积如山的草料和皮囊旁！
手中豁口的腰刀看也不看，反手狠狠捅进一个刚从帐篷里冲出来、衣衫不整的仆固兵胸口！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他看也不看，另一只手猛地扯开腰带上挂着的火油罐塞子，将里面粘稠刺鼻的火油狠狠泼向干燥的草垛！
“烧！”他嘶吼着，将手中早己点燃的火折子，狠狠砸向泼满火油的草垛！
轰——！
橘红色的烈焰如同愤怒的巨兽，瞬间腾空而起！干燥的草料和皮囊遇火即燃，火舌疯狂舔舐着夜空，发出骇人的爆裂声！炽热的气浪将王石头掀了个趔趄！
几乎同时！
“烧啊！”
“烧死他们！”
李瘸子和其他十几名死士的嘶吼在混乱中响起！一个个火油罐、浸透油脂的布包被狠狠砸向附近的帐篷、粮车、甚至惊惶的战马！轰！轰！轰！
一团团烈焰在仆固营地的核心区域接连爆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无数人影在火海中惨叫奔逃，互相践踏！
战马受惊，挣脱缰绳，疯狂地冲撞着帐篷和人群，引发更大的混乱！
“拦住他们！是肃州城的耗子！”混乱中，终于有突厥将领反应过来，嘶声力竭地吼叫，指挥着乱兵试图围堵。
但太晚了！火势己成，混乱己如瘟疫般蔓延！更要命的是，火光清晰地映照出仆固延陀那张因愤怒和惊愕而扭曲的脸，以及他手中指向突厥将领、兀自滴血的弯刀！
这景象，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在目睹这一幕的双方兵卒心中种下了猜忌和仇恨的种子！
“走！”王石头在烈焰和浓烟中，如同浴血的修罗，朝着疏勒河旧河床的方向，发出了撤退的嘶吼！
他反手一刀劈翻一个试图扑上来的突厥兵，拖着废腿，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
李瘸子抱着空了的瓦罐，脑子里嗡嗡作响，只知道跟着前面那个模糊的、在火光中跳跃的背影，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身后是冲天烈焰、凄厉惨叫和愤怒的追兵呼喝。一支冷箭“嗖”地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前面的土里！
他吓得魂飞魄散，却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拼命地跑，跑向那片象征着最后一丝生机的乱石滩。
肃州城头，守军们看着城外仆固营地核心区域燃起的冲天大火，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混乱和厮杀声，一个个激动得浑身发抖！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王头儿成了！成了啊！”
“老天爷开眼了！”
绝望的阴云被这冲天的烈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股混杂着狂喜、希望和复仇快意的热流，冲荡在每一个守城者的胸膛！
他们紧紧握住手中残破的武器，望向城下那片混乱的火海，眼中重新燃起了战斗的火焰！
而此刻，在远离肃州血火的甘州郡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一份刚刚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正静静摊在秦骁面前的案几上。
密报来自肃州，是王石头在围城前冒险派出的最后一拨信使，九死一生才送达。
秦骁的目光扫过密报上关于突厥仆固联军兵力、动向以及肃州危局的描述，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密报末尾，王石头用炭条歪歪扭扭写下的、关于发现仆固部与突厥人之间可能存在间隙的那一行字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悬挂在墙上的巨大河西舆图。
图上的肃州，被朱砂醒目地圈了出来。他的指尖，沿着疏勒河蜿蜒的旧河道，轻轻划过，最终停在了仆固部传统游牧草场与突厥势力范围交界的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
“李庸。”秦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
“属下在！”李庸躬身。
“备马。点一百精骑，随我出城。”秦骁站起身，烛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舆图上，笼罩着肃州的位置。
“郡王？您要去肃州？”李庸一惊。
秦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嘴角却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如同刀锋般的弧度。
“不。我们去……见一位‘老朋友’。在仆固部的草场边缘。”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带上两匣‘蓝髓精露’。”
肃州的烈焰，只是他棋局上点燃的第一颗火星。
而真正的破局之手，正悄然伸向河西草原的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