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安
这是一个与历史上完全不一样的异世大唐。
长安城，长春坊。
方平安醒来，熟悉的点灯，穿衣，推门而出。
月，半残。
小院有点凄凉，只有两盏灯随着微风摇晃。
墙角处几柄带血的长剑和几盏熄火的灯笼被丢的随处都是。
隔壁房间传来女子诱惑的呻吟和张狂的笑声，这声音已经吵了他一天了。
方平安脸色一沉，骂了一句：“你们几个，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房门被打开，董胖子从房间走了出来，笑呵呵的看着方平安：“今天轮休，又能安稳的活上几天了，当然要庆贺一番了。”
方平安回瞪了一眼：“你们是轮休，又不是全休，小心身体被掏空。”
董胖子嘿嘿一笑：“要不要试一试？这可是一个清纯的，很带劲的！”
方平安摆摆手：“我没这个习惯，小心她将你们都吃了。”
“要吃也是先吃了你，你可要小心啊，今晚只有你一个人轮值。”
“我一个人？”
方平安一愣：“豹子，大锤和铁柱呢？”
董胖子指了指旁边绳索上挂着的几件血色战甲，语气悲凉：“死了。”
“怎么死的？！他们昨天不还好好的嘛？”
“昨晚出勤，他们都没有回来。”
方平安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早死早托生。”
董胖子瞪了一眼方平安：“你怕啥，谁不知道你是咱们这里的钉子户，人都换几茬了，愣是没看到你死。”
‘大爷的，你死我都不会死。’
董胖子嘿嘿一笑：“反正老子是看开了，该死鸟朝上，不死接着晃。”
方平安笑道：“你也不怕鸟受不了？”
“方平安，你要是挂了，老子一定在你坟头上摆个盘子！”
“盘子？”
董胖子嘿嘿一笑：“活着舔不到，你留着黄泉路上用也行。”
“你他娘的！”
方平安骂了一句，随手将桃木剑绑在身后直接朝外走去。
“方平安，那些银剑可以破煞的，你不用？”
方平安看了一眼墙角处几把长剑，摇头：“不用，那玩意看着不好使。”
“那战甲呢？”
方平安摇摇头：“那玩意太笨重，我怕跑不快！”
董胖子笑骂了一句变态。
屋里传来呼喊声音：“董胖子，快点，该你上了。”
董胖子嘿嘿一笑：“来了，来了！”
走出小院，方平安随手从怀中掏出半截蜡烛，点燃。
将跳跃的火苗放在灯笼里，陆远习惯性的咬破右手，在桃木剑上一划，嘴里叨叨有词。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这是方平安从一个老人那里学的金光咒，老人当初是长安城活的最长的守夜人。
他还记得老人当年将这个金光咒传授给他时候说的话：“小家伙，金光咒传给你，我也就要死了。”
“你老人家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老人哈哈一笑，随后拿起墙边的剑走了出去：“平安啊，你知道什么是不详吗？”
“诡谲？就是不祥吧。”
老人笑呵呵的看着方平安：“人世间本就不祥。”
方平安愣愣的看着老人：“是因为有这些诡谲吗？”
“是啊，人世间有诡谲的东西，很多很多。”
方平安问老人：“所以我们要不停的捕杀这些诡谲，对吗？”
老人笑呵呵的点头：“是，或许等所有的诡谲被捕杀完，人世间就会太平了，可是能捕杀完吗？”
老人只穿着战甲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将桃木剑赠送给了方平安。
第二天，巡逻队将老人染血的战甲送过来，方平安知道老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方平安一直认为是自己拿了那把桃木剑，所以老人才会死的。他悲痛的将老人的战甲收了起来，除了每年鬼节的时候拿出来拜一拜，平日里就锁在箱子里。
从那天开始，方平安就代替了老人的位置，成了守夜人中的一员。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夜幕下的长安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天空中不时有流光闪烁而过，那是修士在御空飞行。
长安，是天下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天堂。
‘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普通人有用。
方平安提着灯笼，缓缓的沿着特定的路线往前走。
长春坊是长安三十六坊之一，这里很乱，所以滋养着无数内心有想法的人。
在这里有全长安最妖娆的姑娘，也有最凶残的杀手。
这里同样也是达官贵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全长安最舒服的青楼。
不时有马车停在青楼门口，从马车上走下一位位用纸扇遮脸的男人，被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迎进那安乐窝中。
左边的客栈中坐着一老一少，少年似乎喝多了，正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老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眼神专注的盯着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米。
街面上不时的走过一两个醉汉，看到方平安时，不约而同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他妈的。
这些人中有的是修士，有的是普通的人，还有的是披着人皮的诡谲。
没有人能看出来谁是真正的诡谲，就算是那些高来高去的修士，也只能等着那些诡谲觉醒时才能斩杀。
所以很多时候，长安里的一切都是太平的。
但这时候是深夜，深夜的长安是没有规则的。
从老人死那天算起，方平安已经做了足足六百天的守夜人。
“吱吱.....”
旁边的小巷中传来如同老鼠一般的叫声。
方平安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
小巷中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疯狂的撕咬着什么，浓郁的血腥随着风缓缓飘了过来。
方平安叹口气，提着灯笼走了过去。
血腥味越来越大。
昏暗烛光下，一个高大男子正抱着一个女子的尸体在疯狂的啃噬。
方平安皱眉，虽然见惯了这种行为，但还是扛不住血腥味的冲击。
看了一眼身后的街道，方平安将灯笼放在小巷口，掏出桃木剑直接走了进去。
灯笼上写着两个字：“诡摄。”
有灯的地方，就说明守夜人正在办事。
生者远离，百鬼莫近。
看着眼前血腥的画面，方平安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这样无耻的对待一具尸体，要不要脸。”
男子抬头，一张苍白英俊的脸满是鲜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恶毒的望着方平安，语气冰冷而沙哑：“滚！”
“何必这么粗鲁。”
“我时间很紧迫的。”
“所以，你能不能......”
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轻轻的抓起女子的手臂，一口撕咬了下去。
嘴巴嚼动了几下吞了下去，粘稠的鲜血从嘴角滴落下来：“滚！”
方平安叹口气：“你他娘的真没礼貌。”
“这是一只花诡？”
方平安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借着昏暗的烛光能够看清女子的脸。
那是一张让方平安都皱眉不已的脸。
一半长满了花瓣，一半却如同少女般的娇嫩。脖子已经被男人咬开，漏露的胸膛上有一朵朵梅花印记。
男子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方平安，谨慎的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你以为我是过来和你争夺这只花诡的？”
“不是吗？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
男子猛然怒吼，苍白的脸扭曲变形，狰狞出一副青面獠牙。
浑身骨骼乱响，刚刚还是俊俏的男人，下一秒竟然变成了狰狞的野兽，朝着方平安不断咆哮。
方平安无奈举起桃木剑：“闭嘴！”
“无耻的人！”
男子双掌疯长出的鳞片狠狠的朝着方平安刺去。
“叮当！”
铁木碰撞的声音响起，方平安微微后退了一步，而男子的双手也被整齐的折断。
痛苦的吼叫声让男子陷入疯狂，他咆哮的朝着方平安扑来，嘴巴猛然长大，朝着方平安狠狠的咬了下去。
方平安色变，手中桃木剑斜挑，直接斩落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子吃痛，高大的身躯猛然后退，身影如同狸猫一般朝着小巷深处跑去。
方平安皱眉，这么不经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