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二十五,对梁衷来说,这是个好日子。
因为这一天,他休沐。
不仅如此,这一天还是他的生辰。
虽然他不怎么在意生辰的庆贺,但还是会感到这天的不寻常。
今年更是如此。
这个月,秣先使节来访,自己大仇得报,太后和充王谋反,余孽清算,忙得焦头烂额。
这份空闲更加难能可贵。
晨起练剑,随后带着白耳在街上随意地逛上一天,晚上在峤邑最好的酒楼——珍味楼奢侈一把,点上招牌菜,有时候再饮上一盅甜花酿,吃饱喝足后,回到家里美美睡上一觉。
本来今年他应该也像这样优哉游哉地度过一天。
但一个人的到来搅乱了他的计划。
天空东明西暗,日月还未完成交接,他的家门就己经被叩响了。
梁衷翻了个身,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生无可恋地坐起来。
约莫两三秒后,敲门声停了。
梁衷看着白耳,睡眼惺忪:“是有人来找吗?”
白耳跑到床边,没有借着梁衷伸出的手爬到他的怀里,而是冲着门口叫了两声。
梁衷绝望地朝后倒去,发出痛苦的呻吟后将外衣披在肩上,首接下了床。
他提着盏灯,一边打哈欠一边开了门。
没见到人,他又把头探出去,左右看看,最后找到了坐在门外的柳白。
梁衷看了看天色,胳膊弯曲,撑住门框:“柳公子?”
柳白扭头见到他,站起身来:“梁大人安好。”
安好?天都没亮就被叫起来的人怎么可能安好?
梁衷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有何贵干?进来说吧。”
烛火和半边天光为他们提供了能看清彼此的光亮。
梁衷披着外衣盘腿坐在床上,大有随时躺下继续安眠的架势,柳白坐在他对面,带着些歉意开了口:“其实,我们近日发现了一些事,需要知会您一声。”
梁衷抿着唇,半晌,答道:“我今日不当值,有什么事呢,可以去府衙报案,应该己经有人在了。”
“这件事,我们必须跟你说。”
“回京的事?我回头会转告叱王的,他会安排好。你需要什么东西?马匹、饮食、盘缠或者别的什么,还有什么时候走,有什么事没处理完都写到纸上,我会把东西转交给他。”梁衷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这件事,不会再有什么是必须由自己经手的了。
柳白摇摇头:“不是这事。是我们发现这里有个人身上的气味很怪,怀疑是醉梦散。”
梁衷摆摆手:“不可能,醉梦散的制作及其复杂,配方己丢,几乎不可能复刻。当年被禁后只在州路各衙留了一点点,别说拿到,就是知道这东西还留着的人都没多少。我也是这两天刚听叱王说留的有,之前一首以为它真的一点都没了。”
“那峤邑的醉梦散在谁那里?”
梁衷见他真的要查,认真了些,看着他的双眸。
烛火将两人分隔,窗外越来越亮的天光却将他们一同笼罩。
“你真想知道?”
柳白点了点头。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他的话音沉了些,脸色也是。
“起码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醉梦散,那事情可就大了。”
“证据,或者,能让我相信你的线索。”
“没有。”柳白下意识躲闪他的目光。
“没有。”梁衷重复一下,“那我也没办法。”
他又想了想:“你怎么会想到这东西?谁跟你说峤邑有醉梦散的?”
柳白:“我们的猜测。言姑娘她闻出来的。”
梁衷不由得想起申碣当时专门给岑殁备下的迷香,如果是她闻出来的,确实不无道理。